“你這是要坑害草原!巴圖蒙克遲早會回來,你把黃金家族的血脈都屠戮幹淨了,你以為巴圖蒙克不會報仇嗎?”
阿武祿大聲嘶吼,“沈溪,你做事為何如此不講原則?你一邊對草原各部族的人心慈手軟,一邊卻用血腥殘酷的手段做愚蠢的事情,簡直不可理喻!”
沈溪笑著回答:“我做事是否愚蠢,你沒資格評價,你不是問我怎麼處置你嗎?很簡單,我準備把你帶回中原,幽禁至死。”
阿武祿怒不可遏:“你囚禁不了我,我會自己尋死,不會給你機會。”
“你不會的。”
沈溪笑眯眯地說道,“旁人我或許不了解,難道對你阿武祿的為人還不清楚嗎?你是個能忍辱負重之人,哪怕給你一絲一毫的希望,你也會死抓住不放,若你是輕易尋死之人,怕是早就自我了斷了吧?”
阿武祿臉色非常難看,不明白為何沈溪會掌握她的底牌。
她很清楚,隻要沈溪不殺她,她絕對不會主動尋死,因為她心中有一股執念,讓她會為了理想去奮鬥,那是一種可以獲得權力和地位,往上升的期冀,是一種讓她可以放棄所有原則追尋的東西。
沈溪道:“你兒子死了,不過我已經給你找到替代品,如今就在營地裏……你說他是你兒子,誰會質疑?”
阿武祿呼吸很不勻稱,愣愣地看著沈溪,不明白對方為何要這麼做。
沈溪再道:“我給了你希望,是因為我知道,你將來對我或許有用處,當你還有利用價值的時候,我沒必要殺你……你的野心,還有你曾為昭使的身份,都可以為我所用……現在你是階下囚,如果你答應跟我合作,從今往後就不再有人束縛你的自由。”
“我很清楚,你不會逃走,因為就算你回到巴圖蒙克身邊,他也不會給你這種希望,甚至會遷怒於你,置你於死地。這天下間能給你機會的人,隻有我一個。阿武祿,你還想逃走,或者尋死嗎?”
阿武祿沒有回答沈溪的問題,仔細思索後問道:“所以,在巴圖蒙克和圖魯死後,你想利用我來統治草原?”
沈溪笑道:“未來的事情,誰會知道呢?將來局勢千變萬化,但至少在幾百種可能之中,有那麼一兩種,你會成為草原上說一不二的女人,這不正是你苦苦追尋的東西?”
“行!”
阿武祿的回答很直接,但隨即又好像個瘋子一樣說道,“但你要給我一個孩子,不是巴圖蒙克的,也不是你沈溪的。你要給我找個男人,我要讓我的血脈傳承下去,將來這個孩子或許會成為草原的大汗,你一定要滿足我的心願!”
沈溪沒說什麼,而旁邊的雲柳則用憐憫的目光望著阿武祿,感覺這個女人已經走火入魔。
沈溪歎道:“你想要的東西,我可以賜給你,但不是現在,一切要看你的誠意,你現在的模樣讓我懷疑你是否能活到我用得上你的那一天,所以……也請你拿出一點誠意來,讓我覺得你確實是想跟我合作。”
阿武祿忽地從地上站起來,好像所有的傷病已痊愈。
她臉頰通紅,用一種不太正常的癲狂語氣說道:“從現在開始,你沈溪就是我的主人,我聽你的,隻要你真的給我希望,別誆騙我就行……我知道你沒必要騙我,因為我有利用價值,否則你早就把我殺了,你沈溪不會留沒有價值的敵人在身邊。”
阿武祿前後態度的反差,讓雲柳驚歎不已。
她不知道是怎樣的經曆,會讓一個女人瘋到如此地步,甚至連基本的原則都不講,隻為了追尋最後那一點微乎其微的希望,而她素來崇拜的沈溪,則在用一種放長線釣大魚的方式,讓阿武祿陷入到這種讓人無法理喻的狀態中。
“帶她下去。”
沈溪揮手道,“給她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再準備幾套備用的,以後她若再以現在邋遢的麵目出現,就徹底放棄她……”
阿武祿趕緊道:“你不能這樣,我對你還有利用價值,以後我會把自己打整得幹幹淨淨出現在你麵前。你放心,我不會主動尋死,但你也不能胡亂找借口殺我……沈溪,你不能憑白給我希望,又禁止我去追求這種希望。”
無論阿武祿說什麼,沈溪已懶得理會,雲柳召來侍衛押送阿武祿離開,隨即中軍大帳又陷入安靜。
雲柳不知自己是否也該離開,但心中有很多疑問都想要得到答案,她的人生觀在這一刻混亂不堪,她從阿武祿身上看不到一個正常人的思維,而以前她還覺得阿武祿是她見過的人中少有的睿智女人。
“大人。”
雲柳發現沈溪抬頭看著自己時,恭敬行禮。
沈溪微微皺眉:“怎麼還沒走?不是讓你們退下嗎?”
雲柳低著頭回答:“大人未讓卑職離開,所以卑職想知道,大人是否有別的吩咐?”
沈溪道:“大概沒有吧……撤兵事宜已準備得差不多了,我們是時候班師回朝了,勝利的果實不應該在草原上享受,而是回到中原後再好好享受……榮歸故裏才是人生最輝煌的時刻。”
雲柳蹙眉:“可是巴圖蒙克還沒死。”
沈溪微笑著說道:“他死不死跟我有什麼關係?就算他回來,草原已經變成這樣子,他還能東山再起,甚至帶著兵馬主動寇邊不成?他就不怕把自己的牙給崩了,最後落得個血本無歸的下場?放心吧,沒個十年二十年,草原根本緩不過氣來!”
雲柳本來還想繼續詢問,但見沈溪臉色不佳,就不敢問下去,她知道沈溪不想她過多涉及決策方麵的事情。
在日常工作中,雲柳學會了主動思考,但沈溪卻有意無意阻止她發揚這種能力,這也是讓她糾結的地方,不知道沈溪到底想做什麼,進而讓她對未來失去方向,情不自禁地胡思亂想。
沈溪問道:“還有事?”
雲柳低下頭,沒有回答,但猶猶豫豫的神色已透露出她的確有心事,當她不用一種刻板的方式跟沈溪相處時,沈溪已經意識到,這會兒雲柳把自己當成一個小女人,而不是那個隻會聽命辦事的下屬。
沈溪一招手,雲柳緩步走到沈溪跟前,沈溪來到臨時拚湊起的桌子前坐下,他麵前是一份地圖,畫著接下來的撤兵路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