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圖蒙克微微搖頭:“不管她做了什麼,都有原因,你不需要想她為什麼做這些,你甚至不需把她放在眼裏,她激怒你,甚至讓你生出恨意,那就代表她成功了。反之,你把心態放平,當她不存在,她反倒會感到失落!”
“謹記父親教誨!”圖魯博羅特道。
巴圖蒙克微微點頭:“阿武祿帶回明軍營地的一些情況,沈溪到現在仍舊鎮定自若,連為父都被她說動,看來沈溪並不是貿然行事,早在開戰前,便已預料到會有現在這樣的局麵出現!”
圖魯博羅特皺著眉頭道:“父汗之前才說了,不要把女人放在眼裏,為何現在又要采信她那些胡言亂語?”
巴圖蒙克看著剛命令怯薛軍禁衛掛起來的地形圖:“這是為父根據時局做出的判斷,並非僅僅隻是她臆測之言……你一定要沉下心來,今晚就要發起對包圍圈中的明軍的第二戰,你該把心思放在兵馬調度上!”
圖魯博羅特問道:“深夜作戰,我們會有優勢嗎?”
“嗯!”巴圖蒙克點了點頭。
“姑且不說明人少吃肉,多有夜盲症,隻說當前局勢……明軍的防線的確很完備,在河灘平緩之地,都能構築起數道摻雜壕溝和沙土袋的陣地,而且似乎他還不怕計劃為我們所知,那也就是說,這幾道防線肯定有蹊蹺……不過,無論沈溪是否做好準備,我們都要趁著夜色掩護殺過去,因為隻有夜裏他們的火炮和火銃才會失去準頭,汗部勇士的生存幾率也會大大提升。”
圖魯博羅特卻搖頭:“我依稀記得,當初亦思馬因也是想趁夜攻陷土木堡,但最後的結果,好像並不是那麼樂觀。”
“你偏執了!”
巴圖蒙克道:“當你心中有了執念,就不會聽從旁人的建議……難道為父想留在這裏跟沈溪死磕?可是不滅了他,如何保證草原長治久安?這一戰,還是由你來指揮,不過這次為父要讓你打頭陣,讓所有人都知道為父拿下此戰的決心!”
圖魯博羅特聽到這話後不由非常驚訝,突然意識到,父親好像並不是很在意自己的生死,居然拿兒子的生命進行冒險。
巴圖蒙克歎道:“不要以為為父要送你去死,隻有真正有本事的人,才能繼承為父的雄心壯誌,如果你連眼前的一點小困難都克服不了,為父一直保你的性命又有何用?你且放心,就算你出了事,你的兒子也會繼承汗位,你現在必須要證明你有資格來繼承成吉思汗的霸業!”
……
……
圖魯博羅特沒有選擇的餘地。
他不知道巴圖蒙克是否有懲罰他的意思,但他知道這次要麵對的困難非常大,就在於沈溪這個人深不可測,連帶著他帶兵把守的陣地也變成了龍潭虎穴。
並沒有什麼戰前會議,巴圖蒙克在經曆前一次厚甲陣衝鋒失敗的結果,不再想於軍中振奮軍心士氣,一切都以務實的方式進行,隻是派人通知各萬戶,讓人知道圖魯博羅特是第二戰的領兵人便可。
“大王子,這回輪到你領兵衝鋒了!”
國師蘇蘇哈出現在麵前,圖魯博羅特心中一陣窩火。他很不待見這個人,除了國師的敏感身份,還有便是對方剛經曆一場敗仗,他怒視蘇蘇哈一眼,甚至沒跟對方有任何言語交流,便往兵馬集結的校場走去。
蘇蘇哈目送圖魯博羅特離開,神色有些不虞,這時有汗部文臣走到他身後,朗聲道:“國師,大汗下令,今夜務必拿下明軍營地,您統率第二批人馬跟在大王子後麵衝鋒!此戰不容有失,否則軍法從事!”
蘇蘇哈雖然經曆過一次失敗,但依然不減傲氣,厲聲喝道:“本國師做事需要用你來提點?我這就去見大汗,親自聽從大汗吩咐。”
“大汗概不見客!這會兒大汗正在忙別的事情!”文臣頂了一句。
蘇蘇哈臉上多了幾分憤怒,此時他已經意識到自己正在失去巴圖蒙克以及汗位繼承人的信任。
“好吧,我這就去準備人馬,跟隨大王子把明軍營地踏平!”蘇蘇哈的聲音顯得有些低沉,沒了以前的銳氣。
當蘇蘇哈騎著高頭大馬重新出現在圖魯博羅特麵前時,這位汗部繼承人已經把人馬準備完畢……今晚他率領的人馬大概一萬出頭。
“國師沒有得到大汗的命令嗎?”
圖魯博羅特一來就不客氣地喝問,“大汗下令,讓國師率領本部人馬,跟隨我身後,此番我們共計一萬五千人,力爭一次建功!明早我們在明軍營地用早餐!”
黑夜中,蘇蘇哈沒有看清楚圖魯博羅特那張年輕的臉,但看到了隊列整齊黑壓壓一大片騎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