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沒有顯得太親熱,站在帥案後點了點頭,一拱手道:“在下正是沈溪,有事請盡管說!”
“原來你真是威名赫赫的沈大人。”大胡子很激動,“久仰大名,這些年就連我們部族也有很多勇士折損於你手……”
劉序厲聲喝問:“怎麼,你是來報仇的?”
那人一愣,隨即搖頭道:“絕對沒有這個意思,我的漢名叫孛來,我來此的目的是想跟沈大人說,我們部族願意臣服大明,換得大明軍事援助。”
來人把用意一說,張永和馬永成等人都長長的鬆了口氣,在他們看來拉攏一方對付另一方非常關鍵,對大明是否真的有利他們不在乎,至少跟永謝布部結盟,能保證自己可以平安撤回長城以南。
這件事的最終決定權在沈溪身上,張永和馬永成滿臉期待,劉序和荊越等將領也都忍不住看向沈溪,顯然對結盟的事情非常讚同。
沈溪笑著問道:“你說你叫孛來,來自永謝布部族,你的族長是亦思馬因還是亦不剌?”
永謝布部始於蒙元時期木華黎及後裔統率的“下投五軍”,元朝滅亡後阿魯台以他率領的阿速衛殘軍、汗庭養鷹人和弓箭廠工人組成的阿蘇特部起家,收攏蒙古化的西夏人唐古特部以及南下的布裏亞特、巴爾虎和晃豁壇等部族,形成以阿蘇特部為龍頭老大,共同以漢語“雲需宮”為部族認同的永謝布蒙古人。
阿魯台被明成祖朱棣消滅後,永謝布部先後臣服脫歡、也先等蒙古統治者,當時曾有“得永謝布部得草原”的說法,可惜在連續戰亂中,永謝布部分裂成一個個小部族,實力嚴重削弱。
後來癿加思蘭再次統一了永謝布,將其劃分為阿速、哈喇嗔、舍奴郎、孛來、當剌兒罕、失保嗔、叭兒廒、荒花旦、奴母嗔、塔不乃麻等十營,癿加思蘭死後,永謝布十營被癿加思蘭的親弟弟亦思馬因掌握,然後被達延汗敕封為國師。
後麵發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韃靼進攻大明失敗,亦思馬因與達延汗決裂,雙方開始數年的戰爭,永謝布部經曆連續的戰亂,實力再次受到嚴重削弱。
書歸正傳,孛來精通漢語,但對於漢語中一些人的稱謂,因為音譯不同,沒法馬上確定下來,等求證一下才能肯定:“國師亦思馬因在年初時已病逝,現在右部人馬,歸昔日也先太師後裔亦不剌國師擁有。”
亦思馬因病逝的消息並沒有傳到大明境內,以至於沈溪聽到後心中稍微有些驚訝。
亦不剌所在的乜克力部屬於瓦剌分支,成化六年遷入河套地區,成為永謝布部的一部分。現在亦不剌派來的使者說亦思馬因病歿,無論是否屬實,至少說明亦不剌已經得到永謝布部內部十營支持,實際上控製了蒙古右翼三萬戶。
沈溪問道:“亦不剌?什麼時候當上的國師?得到達延汗準允了嗎?”
孛來顯得很傲氣:“亦思馬因族長本是國師,現在他把族長之位禪讓亦不剌族長,當然亦不剌族長就是國師,如果不是因為巴圖蒙克不顧草原各部族協定出兵,我們自會向他提出,但現在已不需要了,如果大明朝廷承認我們,那我們寧可做明朝承認的國師,而不需要巴圖蒙克的敕封!”
張永一看這架勢,非常高興,但他沒有表現出來,湊到沈溪耳邊道:“沈大人,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趁機把他們收攏過來,咱可以利用他們的力量對付達延部,他們手裏至少有好幾萬人馬。”
沈溪沒有回答張永,一擺手:“不管誰承認你們,我們需要見到亦不剌族長的手信,否則我不會相信你說的話。”
孛來沒想到身處危險境地的沈溪會不相信他,道:“我們的人馬就在附近,一共有五萬精騎,而追你們而來的達延部不到兩萬,隻要我們兩邊攜手,一定可以獲勝,我不知道為何沈大人會懷疑我們。”
張永一聽興奮異常:“你們的五萬人馬已在河對岸了嗎?”
沈溪瞪了張永一眼,張永這才意識到自己不該插嘴,畢竟在場負責接洽的人是沈溪。
果然,孛來看到張永的興奮後,感覺此番出使已是勝券在握,顯得很振奮:“對,我們的人馬就在河對岸,我們有足夠的船隻,無論沈大人決定是在河這邊打,還是要到河對岸去,我們都可以配合!”
“沈大人,您看……”
張永看著沈溪,臉上滿是期待,完全不顧眼前是什麼場合。
沈溪道:“回去跟你們的亦不剌族長說,此番本官出兵草原,你們永謝布部本也在打擊的目標中,不過念在你們有心報效朝廷,本官給你們一次機會,與我軍聯合作戰。但你們的誠意稍顯不足,我如何能確定你們不是跟達延部有了私下勾連,故意吸引我領軍過河,試圖兩麵對我軍進行夾擊呢?”
孛來扯著嗓子道:“不會的,巴圖蒙克侵犯了我們了右翼的利益,我們怎會跟他們合作?”
張永也幫著說和:“沈大人,其實這位孛來使節說的話很有誠意,您看還是可以信任他們。”
沈溪道:“張公公,這裏到底是你說了算,還是本官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