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三章 牽掛(2 / 3)

沈溪終於見到一個完全不會遮掩自己的惠娘。

當一切都平靜下來,沈溪抱著惠娘,默默地感受著她的心跳,體會著惠娘在水乳交融中散發出來的失落感。

比以往任何一次,惠娘都更擔心會失去他,主要是因為這次沈溪領兵出塞實在太過凶險,有九死一生來形容也絲毫不過分。

惠娘拋下手頭所有,不顧一切到大同鎮來探望他,足見內心的不安。

越在乎,就越放不下,而內心炙熱的情感卻在滋生、蔓延!這種感覺,比小時候在寧化城遮雨時遇到玉人那一幕更讓人覺得踏實,回憶裏那音容笑貌屬於別人,眼前所有一切卻是自己的。

惠娘靠在沈溪懷中,手抱得緊緊的,完全不需要沈溪用力。此時的惠娘,似乎是在極力把握自己的幸福,害怕失去,卻又不肯清楚無誤地表達出來,隻能以這種近乎孱弱的方式彰顯內心的無助。

到這個時候,二人終於有時間可以說說惠娘為何而來,談談京城內發生的事情,這些是沈溪可以從字麵了解卻無法從雙眼看到的東西。

“……京城還算太平吧,不過壽寧侯和建昌侯又開始跳出來作惡,京城糧食、柴禾、鹽茶等生活必需品的買賣被他們牢牢控製,小商小販日子很不好過。為避免出意外,妾身已讓衿兒把生意停了,本想讓她來見老爺,妾身自個兒留在京城坐鎮,不想衿兒卻借口生病堅持讓妾身出來……妾身理解她的好心,她想成全妾身,能在老爺出征前見上一麵。”惠娘輕聲細語道。

沈溪微笑著責備:“回去得好好教訓下那妮子,居然讓惠娘旅途奔波,受這麼大的苦,她自己卻偷懶留在京城享福……哼,還裝病!”

惠娘白了沈溪一眼,用一股幽怨的語氣道:“到時候老爺舍得打罵她才好……妾身總覺得老爺太寵溺她了,一應要求全都滿足,連妾身有時候看到都很嫉妒……她在老爺跟前就跟個孩子一樣,就算犯什麼錯,到老爺這裏都是一笑了之。”

沈溪將惠娘摟得更緊一些:“其實主要還是覺得虧欠你們太多了,看著你和衿兒,心中再多的煩悶都沒了,怎麼舍得處罰呢?”

說到這裏,有個話題再也繞不開,那就是沈溪來日領兵出征。惠娘神色中突然升起些許落寞,低沉的眉角呈現出內心的憂傷。

惠娘道:“老爺可否把妾身帶在身邊?”

沈溪微微一笑,問道:“怎麼,舍不得我?”

惠娘不喜歡說肉麻的情話,在她看來這是一種下流無恥的事情,並非一個正經女人應做的事情,這個時代封建禮教的束縛對女人尤其是已婚婦女的約束近乎桎梏,惠娘就屬於那種受禮教摧殘異常嚴重的女性,她之前內心一直不肯完全接納沈溪,便是這種從一而終的思想作祟。

沈溪稍微調笑她一兩句,惠娘便麵紅耳赤,神色窘迫,羞怯得連頭都不敢抬了。

半晌後,惠娘才幽幽道:“老爺,妾身是怕您出塞後沒人照應,留在老爺身邊當個奴仆也是好的。”

沈溪斷然搖頭:“你知道我不會讓你踏上草原,如果隻是平素行軍,又或者在大明地界平叛、剿匪,我完全可以帶你在身邊,有充足的自信不讓匪寇傷到你……但這次不同,我們麵對的是韃靼騎兵,這可是當初橫掃歐亞大陸滅國無數的強大力量,而且這次我還承擔著誘敵的重任,路上若出個什麼狀況,難道要我跟你做一對亡命鴛鴦?”

“老爺!”

惠娘聽沈溪拿自己的生死開玩笑,不由嬌嗔一聲,好像在怪責,不過卻讓沈溪聽了心中癢酥酥的。

沈溪笑道:“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置身險地,暫時別回京城了,開戰後路途凶險,就留在大同,等我凱旋歸來吧。”

惠娘聽沈溪主意已定,沒有再爭論,隻是依偎在沈溪懷中,哪怕一個字都不說,隻是感受沈溪的心跳,也覺得一切都那麼真實,這種觸手可及的幸福讓她心中生出安定的感覺,但隨即又有一種強烈的不安襲來。

這是一個矛盾的女人,一邊不顧一切追求幸福,一邊又覺得自己沒有資格追求幸福,認為自己做的事情很無恥,不符合這個時代的道德規範,一個聰明的女人思想還很複雜,想的事情很多,然後……就更糾結更矛盾。

在沈溪看來,惠娘這種心態基本無解,他之所以喜歡惠娘,乃是因為惠娘身上散發出來一種傳統的賢良淑德的女人形象,指望惠娘完全接納一段新感情,等於說惠娘把封建禮教完全拋到腦後,這並不是沈溪期望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