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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對出兵時間問題沒有進一步追問,這也意味著大同鎮這邊五月十一出兵已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五月初十,夜。
沈溪已經做好來日出征的準備,心中帶著些許憧憬,也有一些迷茫,這是他對自己未來人生規劃的迷茫。
“……如果這一戰得勝,那大明北疆至少有二十年太平日子,如果能進一步把草原控製手中,依靠降服於大明的部族來統治草原,意味著未來上百年草原跟中原王朝間都會相安無事,那時旁人眼中我這個隻會打仗的大臣也就無用武之地,似乎該到鳥盡弓藏的時候……”
“……如果這一戰失敗,那之前所有的準備將前功盡棄,或許曆史的車輪會沿著原本的軌跡前進,史書評述我的時候,恐怕會把我描述成一個不知好歹的佞臣……”
沈溪心情複雜,不知該如何排解心中憂慮。
等他走出中軍大帳的時候,外麵營區已徹底安靜下來,因為來日要出兵,還是去茫茫無際的大草原打一場前途未卜的仗,士兵們早早便入睡,哪怕因即將到來的戰爭興奮或者彷徨而失眠,他們也會躲在營房裏,睜著眼想象明日過後是什麼光景。
沈溪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心境平和許多,恰在此時,隻見營門口方向雲柳帶著熙兒過來,身後沒有隨從。
“大人?”
雲柳見到沈溪,多少有些意外,平時沈溪都會在中軍大帳帥案後麵端坐半夜,很少見他出來,這次沈溪卻好像特意在門口迎接她們,隻不過臉上神情過於嚴肅了。
沈溪沒有為自己的行為進行解釋,微微點了點頭便直接掀開簾子返回帳中,門口侍衛沒有阻攔雲柳和熙兒,二女再見沈溪時,沈溪已坐回帥案後,但出奇的是沈溪正在打哈欠,可見的確是累了。
“大人,該查的事情都已查明,我軍行軍路線沿途已布置不下五百名斥候,就算中間有幾個斥候出問題,大部分軍情還是能準確傳回,一方麵可以阻斷韃靼人偵騎傳遞消息,另一方麵足以保證韃靼鐵騎難以對我軍發起突襲。”雲柳道。
沈溪道:“問題是如果韃靼人偵騎盡失不知我軍動向,那他們又怎麼會上鉤,尾隨我們進入預設的伏擊圈?”
這問題把雲柳給問住了,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沈溪卻一抬手,又把自己提出來的問題給否掉了,“這樣也好,一切都顯得合情合理,如果任由韃靼人斥候來去自如,他們反倒會懷疑其中有詐,按照真實的水平發揮或許效果更好。”
雲柳顯得很擔心:“可是大人,我軍充任誘餌的事情,不但軍中傳遍,怕是連韃靼人也知道其中因由,如果大人貿然出兵,隻會有兩種結果,一個是韃靼人幹脆避開大人鋒芒,躲得遠遠的,坐等我軍糧草耗盡,隻能回撤關內;還有就是阻斷其餘各路兵馬,斷掉我軍後路,到那時……”
“對我部聚而殲之,是嗎?”沈溪見雲柳不肯說下去,自己把話補充完整。
雲柳低下頭,好似在認錯:“卑職思慮不周,隻是說出自己一些淺見,請大人勿要見怪。”
沈溪擺擺手:“我怪你作何?你說得對,的確有這種可能,所以……嗬嗬,有些事你應該明白,指望任何人都不如指望自己來得踏實。”
雲柳就算明白沈溪早有計劃,也沒想到沈溪會說得如此直接,她仔細想了一下,以前沈溪經曆的任何戰爭,每一次勝仗,少有指望他人增援的時候,基本上每一戰到最後都力挽狂瀾,盡管其中有運氣的成分,但如果沒有實力的話,運氣也不會總是眷顧弱者。
雲柳大概明白,沈溪從頭到尾都沒指望朱厚照統率的人馬能提供多大支援,所謂的作戰計劃隻是個樣子貨,做給旁人看的,而不是沈溪心中最真實的想法,反正這場戰爭未來的發展走向她自認看不懂。
雲柳道:“大人對於宣府援軍,真的沒有任何期待嗎?”
沈溪打量雲柳,道:“雲柳,熙兒,你們跟隨我多年,期間走南闖北立下赫赫軍功,雖然我把你們當作自己人看待,有些話還是要提醒一下,該問的你們可以問,但有些事還是最好別了解太多,總歸我不會害自己,也不會害你們。”
雲柳再次低下頭:“卑職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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