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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朱厚照率領的中軍,終於離開居庸關,往宣府而去。
盡管這路人馬行進速度不快,但大致不會耽擱出兵時日,本來商定的日子是四月下旬,朱厚照還有一個月時間揮霍。
至於此時的沈溪,還處於快速行軍狀態。
沈溪采用的是急行軍模式,一天至少走百裏,士兵們一天下來休息的時間很少,還要輪換著放哨巡邏,中間不時還模擬一些實戰演練,比如大半夜敵軍襲營等,官兵們一個個苦不堪言。
好在沒人叫苦,這是將士們自己做出的選擇,而且知道並不是沈溪造次,他們中絕大多數都跟沈溪上過戰場,總是自豪地給新人們灌輸思想,眼前的訓練純屬小兒科,等真正上了戰場,情況會更加危急,而訓練就是為了打好仗,保住自己小命的前提下,盡可能多地收割敵人的頭顱,建功立業。
這天士兵接連十二個時辰的強行軍後,來到一條小河旁,每個人都累得夠嗆。
沈溪看了看西方的落日,終於讓全軍停下紮營休息,士兵們快速立好帳篷,然後在營地周邊設置鹿砦,挖掘壕溝,等一切妥當,夥夫開始埋鍋造飯,其他人除了分出部分設置明暗哨和巡邏外,其餘官兵都抓緊時間休息。
夜色迅速降臨,官兵們吃過晚飯後,營地裏迅速安靜下來,沈溪走出中軍大帳,本想四下巡邏一番,看看全軍的情況,但想到現在將士們基本都已歇息,也就不再逐個帳篷打擾。
恰在此時,唐寅灰頭土臉出現在沈溪麵前,整個人精神狀態看起來非常差。
“進內說話吧。”
沈溪生怕唐寅說灰心喪氣的話影響全軍士氣,伸手示意對方先進軍帳,過了一會兒他自己才進入帳篷。
唐寅見沈溪掀開簾布進來,就像倒苦水一般道:“沈尚書,您這練兵簡直是折騰人,士兵們也都是爹生娘養的,您不能不把他們當人看哪!”
沈溪打量唐寅,雖然知道對方隻是發牢騷,卻不喜歡被人當麵數落的感覺。
現在軍中除了唐寅外,就算張永和馬永成兩個監軍也沒跳出來叫苦,就在於他們已經熟悉沈溪的風格,明白隨軍後會吃怎樣的苦,已有心理準備。但所有這一切都是有回報的,隻要咬牙堅持,最後軍功就會滾滾而來。
唐寅就不同了,畢竟曾是南直隸的解元,一直把自己當作沈溪的朋友,彼此是對等的關係,而不是低三下四的隨從。居庸關分兵時,唐寅最終還是委曲求全選擇留在沈溪軍中,現在一路強行軍下來,心裏生出諸多不滿。
沈溪問道:“怎麼了,唐兄這幾天還是乘坐馬車,就已經叫苦不迭了?那普通士兵當如何?”
唐寅顯得非常難以理解:“沈尚書,您帶兵打仗是有一套,總取得勝利,但我現在想跟您探討一下行軍問題……出塞時間應該不會那麼緊迫吧,咱們走慢些不行麼?從居庸關到大同鎮本來就沒多遠,非要走這麼快,把士兵弄得精疲力盡,如果路上遭遇狄夷偷襲,你覺得士兵們睡熟了有精神起來作戰?”
沈溪微笑道:“每個主帥都有自己的帶兵方式,如果唐兄覺得我的方式不對,可以斧正,我願意傾聽,卻不會采納。也是你來說這話,如果換作旁人,先得挨上二十軍棍……”
“你想想啊,將士們到了草原,麵對的環境可能比現在糟糕十倍、百倍,現在提前適應這種艱難,到時候他們才能應付,反之當如何……敢問是否要把這些人丟在草原,或者遷就他們,打亂之前的計劃?”
沈溪說著說著,臉上笑容凝固下來,最後已非常嚴肅。
唐寅能明顯感覺到沈溪帶來的威壓,這也是他難以理解的地方,明明就是個年輕後生,論年歲他足足小一輪還要多,但說話和辦事風格卻老氣橫秋,這讓他心裏很不舒服。
唐寅道:“這是否意味著明日沈尚書還要我行我素?”
沈溪點頭:“本該如此,其實唐兄已經很好了,可以選擇騎馬或者乘坐馬車,而大多數士兵隻能用兩條腿趕路……現在士兵隻是出現急行軍後的不良反應,但也算是經受了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