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苑在自家府宅會見臧賢。
臧賢把關於沈溪出城的更多消息告知張苑,但跟之前戴義所說基本沒多少差別,隻是對沈溪去向有一個大概的了解:“……好像是往東邊去了,也不知是去通州還是香河……”
“東邊?確定是東邊嗎?”張苑很不理解,在他看來,沈溪應該是往西或者往北,如此去居庸關才順路。
臧賢想了下,肯定地點頭:“就是東邊,據說是去尋醫問藥,好像沈尚書病情不太妙……聽豹房的人說,昨日沈尚書麵聖時臉色蒼白,不停咳嗽,陛下體諒之下當即給予假期,說是三月底前回朝便可。”
張苑嘀咕:“一去近兩個月?什麼病這麼嚴重?哼,我看根本不是去尋醫問藥,而是另有圖謀……不過,他到底出城幹什麼?難道真應了那句話,想要造反?”
臧賢道:“沈尚書沒膽量造反吧?朝廷開春後就要對草原用兵,他出城去做準備更有可能。”
張苑沒好氣地道:“堂堂兵部尚書,留在京城統籌全局不更好,出城作何?難道他要做什麼,沒人能夠幫忙,隻能親自前去處置?”
臧賢本有一肚子想法,但見張苑脾氣不太好,隻能唯唯諾諾,敷衍應對。
張苑皺著眉頭,撫著光禿禿的下巴琢磨道:“不管他出城幹什麼,咱家都要圍繞這件事來做文章……跟陛下進言說沈之厚意圖造反當如何?那桀驁不馴的家夥裝病乃天下人皆知,也就陛下被蒙在鼓裏。”
臧賢分析道:“陛下很可能知道沈尚書是在裝病。”
“陛下若知道的話,他有必要在豹房麵聖時咳嗽嗎?故意裝作病情很嚴重,混淆陛下視聽,居心叵測啊!”
張苑越琢磨越覺得自己分析得對,興奮地道,“朝中謝於喬跟沈之厚鬥了好幾個回合,不分勝負,這次聽說謝於喬要用斷掉兵部開支的方式逼其就範,可見這小子有多不得人心……咱家正好去陛下那裏告他一狀。”
就算之前臧賢一直故意裝糊塗,到此時也終於忍不住出言提醒:“張公公,到了陛下跟前,您最好還是小心說話,沈尚書做事總透著一股邪氣,從未聽說過在職的兵部尚書擅離職守離京的,除非是去地方平叛或者到邊關領軍,亦或者是奉皇差公幹,這次沈尚書出城得到了陛下準允,若您說錯什麼……怕是陛下要怪罪,就算您說得對,可沈尚書裝病不是沒有證據嗎?陛下憑何相信您?”
張苑望著臧賢,笑著說道:“臧賢,看不出你對咱家有幾分忠心,如果你是太監就好了,咱家會想辦法讓你提督東廠,可惜你現在隻能幫咱家做一些宮外和豹房的事情……”
臧賢看著張苑期冀的目光,不由打了個寒顫,顯然是被張苑的話給嚇著了,心中嘀咕,“我幫你辦事,你竟然恩將仇報,要把我給閹了?那做人還有何樂趣?”
張苑見臧賢臉色都變了,心中暗歎一聲,轉開話題,“見了陛下,咱家知道該怎麼開口……這幾天陛下心情不錯,花妃排練了許多新劇目,很受陛下歡迎,現在豹房內熱鬧得緊,誰也想不到花妃會重新得寵……你有機會進豹房的話,可以試著去見見花妃,咱家會給你安排路子。”
“多謝公公,不過小人覺得還是不必麻煩了……豹房內今天得寵明天失寵,不過是陛下一念間的事情。花妃就算一時風光,陛下終歸有厭倦的時候,到那時又當如何?還是不見為好。”
臧賢可不想惹禍,趕緊一口回絕。
……
……
張苑進豹房的時候,又是上燈時分。
雖然之前朱厚照下達禁令,豹房天黑後內院就會全麵戒嚴,但張苑作為司禮監掌印要見駕還是可以做到的,雖然流程麻煩了點,但總比謝遷和一般朝臣什麼機會都沒有完全跟皇帝隔絕要好許多。
張苑在當值太監引領下進到燈火輝煌的戲園子,遠遠地看到二樓上花妃和麗妃正一左一右陪著朱厚照看戲。
朱厚照有意引導最受寵的兩個女人爭風吃醋,讓她們一起陪駕,因不是血腥殘酷、腥風陣陣的鬥獸場,兩個女人言談甚歡,看起來一切正常。
張苑站在戲台子下麵,心裏有些發愁:“這兩個女人在陛下身邊,說話恐怕沒那麼方便……誰知道她們會不會把消息泄露出去?如我誣陷不成反被陛下斥責神追毆打,很有可能淪為朝野笑柄……”
小擰子見張苑前來,連忙從戲樓上下來,率先行禮:“張公公,您怎麼來了?”
張苑黑著臉道:“怎麼,咱家不能來?今天戲院好熱鬧,又是在唱對台戲麼?這麼多戲子,都是受陛下傳召過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