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仆見來者不善,趕緊把門關上,從門縫傳出話來:“老爺沒說,不過這位公子如果要找人的話,可以去問問鄭公子,他平時跟我家老爺走得近,再就是來自福建的劉公子和胡公子跟我家老爺關係也很不錯……”
朱厚照琢磨一下,發現一個問題,除了鄭謙認識外,那劉公子和胡公子是誰,一概不知。
更加要命的是,他隻知道這一處府宅,鄭謙住在哪兒是個大大的問號。
“開門,本公子要進去,等你家主人回來。”
朱厚照使勁敲門,但這次沒人搭理他,那老仆似乎已回後宅去了,根本就不打算招待他這個不速之客。
朱厚照吃了閉門羹,心中懊惱,滿腔熱情遭遇一盆冷水淋頭,讓這才意識到,如果不拿出皇帝的身份,自己難以在民間交到朋友。
“不行,朕不能就此善罷甘休。”朱厚照在蘇府門前氣呼呼地自言自語。
小擰子有些畏懼,問道:“陛下,蘇公子府上下人都說他不在,您這又是何必呢?不如回豹房吧。”
朱厚照瞪著眼道:“很可能他在府上,故意讓人出來這麼回絕朕……走,跟朕去一趟沈府,朕要見沈尚書,讓他帶朕來這裏一探究竟,若存心欺瞞,朕定他個欺君之罪……”
說完,朱厚照氣呼呼往馬車走去。
小擰子擔驚受怕,心想:“蘇公子真不在家還好,如果他有意避開,或者沈大人已把陛下的真實身份透露出來,那可要出大問題……看陛下這模樣,脾氣還不小呢。”
小擰子惴惴不安陪侍於馬車上,一路往沈府而去,朱厚照坐著生悶氣,因夜幕降臨,小擰子看不清楚朱厚照臉上的表情,但能直觀地感受到皇帝的怒火在騰騰燃燒,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到了沈府門前,朱厚照從馬車上跳下,這次他還沒上去砸門,便見有人主動打開,朱起已在門內等候。
“這位公子,您……”
朱起認識朱厚照,知道這少年來曆不凡……其實就算沈溪沒挑明這位是皇帝,但基本上也暗示過。
朱厚照惱火地問道:“本公子來見沈尚書,不會他也不在府上吧?”
朱起回道:“下午未時剛過老爺便回府來了,不過我家老爺似乎舊疾複發,怕是不能見客。”
“什麼?沈尚書病了?那更要見了!”朱厚照覺得沈溪故意裝病避他,心底的火氣燒得越發旺,自然不肯罷手,就算朱起阻攔,也徑直往裏麵闖。
朱起隻是象征性擋一下便躲開,朱厚照順利進入沈府,因他多次登門,直接往書房而去。
等他到了書房門口,隻見沈溪站在門前直盯盯地看著他,原來沈府下人已提前一步告知有人擅闖府邸,沈溪猜到是朱厚照到來。
“沈尚書不是說自己生病了嗎?為何看起來好端端的?”朱厚照上來便一副聲討的架勢,衝著沈溪發脾氣。
沈溪一擺手,朱起匆忙退下,小擰子也很識相往後退,把房門口的位置留給沈溪和朱厚照這對師徒。
沈溪沒有回答,也未對朱厚照行禮,而是招呼先進書房,等進去把門關上後,沈溪才道:“陛下因何氣衝衝而來?莫不是去了一趟蘇府,吃了閉門羹?”
朱厚照一怔:“你……先生怎麼什麼都知道?先生不會是把朕的身份告知蘇公子和鄭公子了吧?”
沈溪搖頭:“蘇公子今日的確來過,他說陛下昨夜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話,你覺得以蘇公子和鄭公子這樣有遠大抱負的應試舉子,敢跟口出狂言的人交往過密嗎?”
“什麼意思?”
朱厚照沒想到沈溪會把話說得這麼直白,脾氣自然消了些,畢竟多個名師調教過的正德皇帝不是那種完全蠻不講理之人,他想了想問道,“朕說什麼了?怎麼就大不敬?還有……沈先生對他說過什麼?”
沈溪把蘇通到來說的話,大致跟朱厚照複述一遍,朱厚照麵帶羞慚之色,但嘴上卻不服輸:“這有何不可,朕的確可以賜他們進士出身,還有官位和名望。”
沈溪道:“朝廷自有規矩……陛下坐擁天下便是這世間最大的規矩!如果誰都不把規矩當回事,那百姓也就不會把陛下當回事,到時候豈非天下大亂?另外,如果陛下可以隨隨便便指定誰中進士,那朝廷要科舉何用?讀書人沒了晉身之途,大明江山如何穩固?”
朱厚照不耐煩地道:“朕不想聽先生嘮叨,就算不能賜他二人進士出身,無法進翰林院,也可以賜他們武職,這樣總該沒問題了吧?”
沈溪搖頭苦笑:“這個微臣可管不著,不過想他二人乃手無縛雞之力的讀書人,如何當得起武將之責?且他們現在都怕陛下說的那些目無君父的話,擔心會對他們的前程造成影響,所以暫時避開情有可原。設身處地去想,如果陛下是一個赴考舉子,遇到這樣的事情,怕是也會避開吧?”
朱厚照最愁的就是沈溪把道理說得太過清楚明了,讓他想發火都難。
人家就是覺得他口氣大到可以做朝廷的主,怕招惹麻煩,才不跟他交往,如果他想用自己的權威交友的話,蘇通和鄭謙就算招待他,也不會盡心盡意,如此就違背他出宮遊玩交友的初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