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怒道:“分明是他從中作梗,如果不是他,陛下會隨便說出兵之事?世光,都這樣了,你怎麼還為他辯解?”
說完,謝遷站起來,氣呼呼離座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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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遷沒走,隻是出門冷靜一下。
他本抱著一種希望,沈溪或許沒走遠,依然在附近徘徊,隻等太監前來通知朝會召開便直接到乾清宮。
等他出來後才知道,原來沈溪態度異常的堅決,周邊根本看不到其身影。
“……最好現在陛下馬上傳話說舉行朝會,這樣他不出席,又沒告假,我便可以在陛下跟前告他個欺君罔上的大罪……他不是要裝風度,隨便離開嗎?我一定要讓他知道這麼做的嚴重後果!”
謝遷心中充塞著懊惱,根本不顧沈溪是他自己親手提拔出來的現實,一門心思想把對方壓下去,連自己都不知為什麼。
其實除了謝遷自個兒,就連宮裏這些值守的侍衛都看出來了,現在朝中最大的兩派,分別就以謝遷和沈溪為代表,二人在朝堂上矛盾的根由在於皇帝的寵信,當謝遷發現無法從皇帝信任方麵將沈溪比下去,能想到的唯一方法就是憑借他的身份地位和老資曆,不擇手段進行打壓。
出兵草原隻是個幌子,哪怕可戰可不戰,主動權牢牢地掌握在大明手上,依然被謝遷拿出來做文章。
可惜的是謝遷完全不知昨日發生了什麼,不清楚朱厚照這小子天亮後才醉醺醺回到乾清宮寢殿,以其酒量,沒有四五個時辰根本醒不過來,也就是說,等正德皇帝睡醒已是黃昏時分,根本不可能再舉行朝會。
此時剛走出午門的沈溪心情也很鬱悶:“我千算萬算,已盡可能回避,本以為到了文華殿偏殿隻是跟他打個招呼,然後大家相安無事,結果謝老兒卻主動把矛盾挑起來,而且把事情鬧得這麼大……既然你喜歡鬧騰,那我就奉陪到底。”
這種時候,沈溪不會選擇逃避,這涉及朝堂上權力之爭,謝遷明顯已大權獨攬的情況下,他這邊如果就此認輸,等於說未來幾年甚至十幾年,作為退縮的一方他都沒有翻身的機會。
關鍵在於,隻要他自認不如謝遷,甘做“二把手”,謝遷就絕對不可能再把朝堂接班人的位置留給他,謝遷會對他千防萬防,將來梁儲和楊廷和等人無論誰崛起,都是狠角色,再加上朝中有謝遷未來幾年栽培的“親信”當道,沈溪隻能趁著下一個劉瑾崛起把朝廷清洗一遍,才有機會問鼎權力巔峰。
否則他就得再等二三十年,等他也可以跟謝遷一樣,對一群後生論資曆的時候,才能把話語權接管過來。
沈溪心想:“一旦我現在認輸,不是打不打一場戰爭的問題,等於說我未來的仕途被你牢牢拽在手裏,你想怎麼處置我都行,本來我敬重你的為人,不想跟你明麵上抗爭,但現在你逼著我跟你翻臉,現在朝堂上已是有你無我的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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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未時已過三刻,滿朝文武依然在皇宮中等候。
謝遷可不會承認自己打壓沈溪,更不會承認自己要支配沈溪未來在朝中的發展方向,甚至還不會承認要栽培一個強有力的接班人來對抗沈溪……這些事,他內心很反感,但其實卻不自覺向這個方向做。
此時謝遷已在想怎麼在正德麵前告狀,讓沈溪徹底失去皇帝的信任,他不會覺得自己有多卑鄙又或者怎樣,隻堅持認為做這一切都是為了沈溪好,目的是讓沈溪能在合理有序的規則中發展,而且自己作為一個負責任的長輩,所做的事情對大明、對朝臣、對沈溪、對天下百姓都有利。
謝遷一心等著朝會開啟,可惜直到日落,朱厚照都沒影子。
不但朱厚照沒露麵,連張苑、戴義和小擰子等皇帝身邊的近侍也沒露麵,甚至沒人出來知會一聲他們是要繼續等下去,還是就此打道回府,所有人都饑腸轆轆,倍感時間難熬。
“於喬,你看這時候不早,我等……是否就此離開?”何鑒跟一些人交換過意見之後,過來以請示的口吻問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