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沈溪深入豹房內院,宮市出現在眼前。
這會兒宮市亂成一團,各色人都有,隨處可見躥起火苗的火堆,現場彌漫著滾滾濃煙,顯然因為之前房屋倒塌而引起小規模火災,好在宮人眾多才勉強控製住火勢。
沈溪到來時,救災仍在繼續,不過沒見到錢寧和戴義。
地上躺著不少人,有的受傷,有的已死去,死者中以女性居多,因為夜晚光線暗淡,沈溪到來時一片混亂,根本無法從現場判斷這次災害究竟有多嚴重。
小擰子隨便抓過一名太監喝問:“陛下呢?陛下可安好?”
那名太監魂不守舍,戰戰兢兢回道:“擰公公?陛下剛剛被人從廢墟裏抬出來,往寢殿去了。”
小擰子本來還想發問,答話的太監已一溜煙逃走,無可奈何之下轉身對沈溪道:“大人,看來陛下洪福齊天,未有大礙,咱們趕緊去寢殿看看吧。”
沈溪皺眉看著宮市廢墟現場,輕輕歎了口氣,然後與小擰子一道,往朱厚照臥房去了。
還沒到地方,已感受到戒備森嚴,除了過來侍奉的太監和宮女外,還有大批錦衣衛,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不明來曆之人在周邊窺探,基本都是豹房內得朱厚照寵信的伶人,甚至連司馬真人也在其中。
“擰公公,此乃禁地,任何人不得入內。”錢寧一眼看到小擰子,沒仔細打量便用嚴厲的口吻道。
之前錢寧對小擰子還算客氣,但經曆這次事情後,錢寧想學張苑那一套,把競爭對手給打壓下去,藉此鞏固在朱厚照身邊的地位。但他忽略了一個問題,那就是張苑是太監,錢寧不管再怎麼能耐,再怎麼得寵,始終也隻是在豹房橫,基本影響不了朝中事務。
小擰子沒說什麼,但他身後走出一人,錢寧看到後臉色大變,驚愕地問道:“沈……沈大人,您……您怎會在此?”
沈溪神色凝重:“豹房出了變故,本官作為陛下跟前最親近的大臣,前來探望有何不可?”
錢寧咽了口唾沫,他本想用強硬的態度與沈溪針鋒相對,但話到嘴邊又退縮了,他很清楚沈溪不好惹,而且之前他曾拜訪沈溪,表達過歸附的意願,現在麵對強勢的沈溪,頓時變成“弱勢群體”。
小擰子看出來錢寧膽怯,仗著有沈溪撐腰,神色變得傲慢起來:“沈大人前來探望陛下病情,你還不快讓開!”
錢寧為難地道:“沈大人,您也知道,這裏不是外臣隨便進出的地方……”
沈溪道:“陛下龍體安危,涉及朝堂穩定,本官前來探望天經地義,如果你蓄意阻攔,是否存心讓大明出現動蕩?若有人趁機作亂,這責任你能擔待得起?”
“咳咳!”
錢寧不由咳嗽起來,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幹脆老老實實讓到一邊去了。
就在沈溪準備帶小擰子入內時,裏麵又走出一人,卻是戴義。
戴義似乎有意出來阻攔,直接擋在門口處:“沈大人來了?老奴給您請安。”
小擰子招呼道:“戴公公,沈大人前來探望陛下,你讓開!”
戴義伸出雙手攔在門前,正色道:“沈大人,這裏可不是您隨便進出的地方,未得陛下宣召,焉能輕易見駕?”
沈溪目光如利劍一般看著戴義:“那現在本官請示,陛下可能應答?”
“呃!”
戴義臉色間非常為難,從他的表情,沈溪大概判斷出,朱厚照就算沒死也隻剩下半條命,甚至有可能此時還處在昏迷不醒的狀態中,隨時可能駕崩。
沈溪冷笑不已:“本官代表朝中文武,如果戴公公阻攔,休怪本官不客氣!”
沈溪放出如此狠話,戴義隻能服軟,畢竟朱厚照駕崩的話,身為帝師且掌握軍權的沈溪在朝中擁有很高的話語權,就算他是司禮監秉筆太監,沈溪真要拿他開刀立威的話,他也沒辦法自救,如此一來,戴義隻能讓開路,任由沈溪入內。
沈溪剛進入朱厚照的臥房,一股濃重刺鼻的藥味傳來,沈溪皺了皺眉,小擰子已快步往裏屋而去,邊跑邊哭喊:
“陛下,陛下……您沒事吧?奴婢帶沈大人來了……嗚嗚……”
沒等進去,裏麵又走出一人,卻是張苑。
見到張苑安然無恙,小擰子明顯嚇了一大跳,等他瞪大眼再仔細瞧,才知道張苑這會兒情況非常糟糕,走路一瘸一拐,而且身上多處受傷,衣服都無法保持囫圇。
張苑見到沈溪,臉色一變,但沒有說話,讓身後跟出來的太監扶著他站好,如此把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
隨即小擰子和沈溪前後腳進入內帷,但見裏麵有不少人,除了平躺在床上的朱厚照外,還有服侍周邊的太監和宮女,以及前來診治的太醫,還有個美貌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