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氏女看到沈溪不緊不慢飲下茶水,不由粉麵飛霞,略顯羞赧地道:“不知大人會來,小女子未提前做準備,不僅沒有沐浴更衣,甚至連茶水都已寡淡無味……要不要小女子去廚房為大人沏一壺新茶?”
“不必了。”
沈溪態度非常隨和,擺擺手道,“本官隻是過來坐坐,順便喝杯茶,問問你在這裏住得是否習慣。”
要是其他人如此言行,定會被認為是偽君子,美人都已送到嘴邊,就是不安心享用,還拿出一種雲淡風輕的閑適態度說話。可換作是沈溪,卻不會有這種想法,因沈溪表現出來的真誠豁達,是普通人無法企及的,馬氏女心想:
“為何沈大人說出這樣的話,我就打從心眼兒裏信服呢?總感覺,他麵對任何事都可以做到心若止水,泰然處之,好像是否得到我,在他看來都無關緊要……唉,或許隻能慢慢相處,等水到渠成,才能成就好事……”
女子為沈溪奉茶後,一直站在那兒,神色尷尬。
沈溪一伸手:“坐吧。”
這次馬氏女沒有再犯上一回的錯誤,沒有主動往沈溪懷裏鑽,直接坐到沈溪旁邊的椅子上,這樣既方便為沈溪斟茶,也給了沈溪足夠得到她的距離……隻要沈溪一伸手,就可以攬美入懷。
但沈溪並沒有這麼做。
沈溪道:“本官已經跟你兄長說過,暫時讓他在五軍都督府掛職候缺,來年大軍出塞,本官會對他提拔重用。”
女子神色釋然,沈溪這話似乎是向他說明,交易已經完成。她好像看穿了自己未來的命運,站起身來,欠身一禮:“小女子謝過沈大人大恩大德。”
“這可不算什麼恩德。”
沈溪搖頭道,“畢竟是有交換條件的,那就是你……”
女子聽了心裏惶恐,暗自琢磨開了:“難道大人是暗示我主動一些?”
“坐吧。”
沈溪又說了一句。
女子重新坐下,目光落到沈溪身上,隻見麵前的少年溫潤如玉,悠閑地飲著茶,儒雅的氣息撲麵而至,不由芳心暗動。
沈溪突然打破沉默,問道:“這幾日你在此處住得可還習慣?”
“嗯。”女子微微點頭。
沈溪道:“一直忘記問你了,你的名字是什麼?”
女子聽沈溪問及自己閨名,心情七上八下,恭敬回道:“小女子閨名一個憐,憐憫之意,乃兄長所起。”
“馬憐?”
沈溪笑了笑,放下茶杯,若有所思,“倒是個別致的名字。”
馬憐道:“若大人不喜歡,可以為小女子賜名……如今小女子侍奉大人,為奴為婢,未來生死榮辱也全係於大人一身,名字自然應由大人定奪。”
沈溪搖頭道:“你本來就有名字,怎可輕易改變?其實這名字挺好的,悅耳不說,還很有辨識度,讓人過耳難忘……你這幾日住在此處可還習慣啊?”
馬憐對沈溪突然生出的熱情有些不太適應,螓首微頷,道:“小女子初來乍到,住得確實不那麼習慣,這裏就好像個鐵籠,而小女子就是那籠中鳥,怎麼都飛不出去,見不到外麵的人,影單影隻,人生失去希望,就如同坐牢一樣。”
沈溪不由抬頭看著眼前的女子,心裏暗歎:“怪不得這女人能在史書上留名,看來她確實有一定頭腦和見識,談吐不凡……朱厚照最喜歡這種個性鮮明且姿色過人的女人。”
沈溪問道:“你讀過書?”
“是。”
馬憐回答得很直接,“小女子自小讀書,不但學過女學,還學過四書五經,對於許多番邦語言也有所涉獵……父親早年間曾跟胡人通商,久了自然而然便能說上幾句,小女子承襲了父親這方麵的能力。”
沈溪這才明白過來。
本來他對一個女人懂番邦語言不太理解,這世道,連他這個自認博學多才的人,對於梵文和西域、草原上的文字也看不懂,更別說是一個足不出戶的女人。
沈溪點頭道:“看來你家裏,把你當作商業繼承人來培養。”
沈溪這話屬於有感而發,但馬憐卻一臉茫然。這時代,女人無法成為家產的繼承人,沈溪的話已經超出了這個時代,不為人理解。
沈溪道:“你既然在這裏住得不習慣,那回頭本官就給你換個地方,且準允你出門,到外麵去看看……不過會有一定限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