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娘和李衿都沒說什麼,對她們而言這一切實在難以評價。
沈溪再道:“這次我會尊重京師商賈的意見,認真傾聽他們的訴求,給予政策方麵的優惠,隻要他們能幫忙籌措到軍費,一切都好商量……”
“或許在你們看來,這場戰爭太過瘋狂,但要徹底解決邊患,這是最好的機會……這幾年因為韃靼人對大明作戰接連失敗,使得他們的統一一直被延後,今年年中達延部幾次擊敗漠北和漠南部族,兼並打量小部落,若來年不出兵,韃靼人大概率會再次統一,屆時大明就要麵對同仇敵愾的強大敵人。”
“到那時,主動權將不在我大明手中,韃靼人可以隨心所欲地選擇出擊方向,對我大明叩關問路,到時候就會烽煙四起。再者,現在陛下對我還算信任,誰知將來會如何?隻能用最短時間將草原上的麻煩解決掉……”
李衿道:“原來老爺要平草原,早就計劃好了啊?”
“否則呢?隻是為逞一時英雄?誰有那閑工夫?目前時機最好不過,雖然陛下不懂這些,但我隻要他全力支持便可。”
沈溪道,“這幾年我經曆太多起落,劉瑾伏誅更是讓我明白朝堂險惡,難道走到今日的位置上,遇到事情還要回避,一直等到七老八十再去實現心中宏願?”
惠娘和李衿都不說話。
屋子裏一片寧靜。
良久,惠娘才打破沉默,問道:“那老爺準備這次向商賈征派多少錢糧?”
“具體數字,我也不知道,關鍵是看我能給商賈多大便利。”
沈溪道,“當年在東南和西南時,我都在地方推行改革,包括朝廷特許經營權,可惜一直沒能推廣到大明所有行省……這次我會跟陛下提出,對許多陳規陋習做出改變,相信要不了多久,就會取得不錯的效果。”
李衿眼前一亮:“老爺,這可是賺錢的好買賣,誰得到特許經營權,誰就能賺得盆滿缽滿……以前好處都被贓官拿去了。”
沈溪道:“接下來我會遭到很多抵製的聲音,一幫既得利益者將會從方方麵麵攻擊我,對此我不會介意,就怕商賈的信心會動搖。”
惠娘搖搖頭:“老爺,你這又何必呢?”
沈溪笑道:“我也是在為自己爭取利益,如此你們姐妹的生意才能越做越大……這次我希望能得到更多商賈支持,江南一代的商賈都知道我的為人,之前幾年,東南和西南商賈足跡遍布全國,若是他們能支持我的話,事情會順利很多。”
惠娘看了李衿一眼,二女都齊齊點頭。
因為沈溪在東南和西南推行改革,之後的繼任者都不願意開罪沈溪這個皇帝跟前的大紅人,即便劉瑾最囂張時也沒有擅自更改沈溪的施政方針,如此一來地方工商業進步神速,南方商賈已成為大明最富有朝氣和活力的經濟群體。
沈溪道:“有時間,我想跟江南商賈見見,他們對我知根知底,衿兒,你安排人聯絡一下。”
“好的。”
李衿沒有絲毫遲疑便答應下來,這對她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惠娘則有些擔心:“老爺做的這一切,是在跟朝臣,還有地方士紳作對。大明的輿論,就掌握在士紳手裏,難道老爺不怕被人戳脊梁骨?”
沈溪哈哈一笑:“我管他人對我意見如何?我能做的,是對百姓負責,對你們負責。工商稅改革,隻是我眾多改革計劃中的一環,若將來有機會,我會推行更多改革,要不了多久,百姓的生活就能上升幾個檔次!”
“希望如此吧。”
惠娘輕歎一聲,對沈溪所說的事情並不看好。
但出於感情的羈絆,她隻能無條件進行支持。
……
……
入夜,京城壽寧侯府。
建昌侯張延齡喝得醉醺醺,一步一蹣跚進入正堂,此時壽寧侯張鶴齡正在跟幾名心腹將領議事,見到弟弟進來,張鶴齡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大哥,不用管我,你們繼續說。”
張延齡大大咧咧往旁邊一張椅子上坐下去,誰想“哢嚓”一聲,椅子腿應聲而折,竟然承受不住重量,直接垮塌,把張延齡摔了個仰八叉。
張延齡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著惱地重重地踢了木椅殘骸一腳,誰知拇指正好撞到檀木製成的梁,痛得他抱腿跳了起來。
張鶴齡不想讓手下看到弟弟的狼狽樣,一擺手:“事情就談到這裏,你們退下吧!”
在場的人,基本都是京營的兵頭,聞言後行禮退下。
等人走光,張鶴齡用惱火的口吻喝斥:“都說了今日要商議京師戍衛大事,你居然跑去喝酒,派了那麼多人找你都不得,你這是把我的吩咐當作耳邊風啊?”
“嘿嘿。”
張延齡找了個看起來結實的凳子坐下,隨後拿起麵前茶幾上下人剛送上的香茗呷了口,扁扁嘴道,“大哥何必動怒?小弟不過是出去喝幾杯水酒,又不是什麼大事,有大哥在,什麼麻煩都能解決,幾時需要我出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