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由莞爾,在他麵前,李衿好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一樣,所問問題有時顯得很幼稚,不過沈溪喜歡的正是她這種俏皮的性格。
沈溪解釋道:“戰場上殺敵太多……自打我領軍以來,殲敵何止萬數?雖然不是我親手所為,總歸還是造成了殺戮,鬥劉瑾時也采用了一些非常規手段,總歸這孽是做下了!”
惠娘白了沈溪一眼,“衿兒不懂事,問的話不那麼合適,老爺怎麼給她解釋上了。”
李衿那邊則喜滋滋的,好像覺得事情很有趣。
沈溪道:“既然衿兒問了,我為何不回答?讓她知道,其實我不是什麼聖人,而是紅塵俗世中的大俗人一個,否則你們怎麼會到我身邊來?”
這下惠娘和李衿都向沈溪使白眼。
沈溪臉上滿是輕鬆的笑容,隨即長歎一聲,語氣顯得穩重許多:“這不是開玩笑,最近跟陛下提出改革工商稅,對手工業和商業發展很有幫助,就在北直隸進行試點……這次我來見你們,更多是要交代你們盡快在京師及周邊完成商業布局。”
惠娘搖頭:“老爺,妾身不是很明白。”
“不用著急!”
沈溪道,“咱們慢慢聊,反正長夜漫漫,有的是時間跟你們解釋!”
沈溪在惠娘這裏,永遠恨時間太短。
感覺沒過多久便又到分別時。
沈溪這天晚上睡得不那麼踏實,跟李衿和惠娘說過工商稅改革的情況後,貪歡到很晚,臨近天亮時又早早醒來,起身到書桌前,拿起筆在那兒寫寫畫畫,卻不是平時所用毛筆,而是他很久前就準備好的鉛筆。
等到外麵天色微亮,惠娘才睡醒,起身來到沈溪麵前,低頭望著沈溪,目光中帶著一種癡迷,她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到這個比她年輕十幾歲的男人身上。
“怎麼不睡了?”
沈溪側過頭望著惠娘,問了一句,“距離辰時還有一兩刻鍾……”
惠娘坐到沈溪旁邊,搖搖頭:“時間不早了,過一會兒老爺就該回府了吧?”
沈溪看惠娘的神色,知道她此時想的是什麼,就算匆忙來見一麵,等天亮後還是會走,畢竟沈家需要他這個主心骨。
沈溪解釋道:“我不打算回府,而是先去兵部衙門看看,昨日朝議已過去,今日該到各衙門走走,順帶去刑部看看……閹黨案總該有個了斷。”
“嗯。”
惠娘不想問沈溪朝中事務。
沈溪看著惠娘,問道:“你是在為泓兒的事情擔心?”
惠娘回過神,微微點頭:“泓兒已經五歲,該開蒙讀書了……”
沈溪苦笑一下,沈泓是弘治十六年出生,到如今虛歲才五歲,但惠娘惦記著兒子將來有個好前途,希望早點兒讀書認字,到底有沈溪這個能幹的父親,兒子若一點本事都沒有實在說不過去。
但對於現在惠娘和李衿的處境來說,找人為沈泓開蒙不那麼簡單,很容易便把沈泓的身份泄露出去。
“隻是讀書認字,你和衿兒應該可以吧?”沈溪道。
惠娘搖搖頭:“妾身學問淺薄,最多隻是認幾個字罷了,泓兒需要名師教導,妾身之前想過,要不……交給信得過的人撫養,讓他可以跟外麵的人多接觸。”
按照惠娘的想法,如果兒子實在沒法讀書,幹脆把沈泓交給京郊的農戶寄養,這樣兒子有了身份後就可以正常開蒙讀書。
“太早了。”沈溪道,“你舍得嗎?”
惠娘道:“就算不舍得又如何,孩子始終要讀書,老爺……孩子需要名師教導。”
沈溪看出來了,惠娘在孩子讀書上有執念,現在沈泓不過是個四周歲的孩子,放在後世隻是上幼兒園小班,開始學拚音而已。但惠娘卻望子成龍,或許是她感覺到年老色衰,再難以穩固沈溪的寵愛,以後要靠兒子的成就來維持她在沈溪身邊的地位。
沈溪能理解惠娘的良苦用心,點頭道:“這件事,我會安排好,不讓你失望!”
……
……
沈溪養病四天,終於出麵。
他先去兵部衙門走了一圈,大致檢查了下,有王敞和陸完這兩個能人在,兵部基本不用他費心,作為一把手最多隻是了解一番,做到心裏有數。
隨後沈溪去了刑部,準備將涉及閹黨案的所有卷宗悉數調走,而目的地正是他的府宅。
刑部尚書何鑒親自出麵接待沈溪。
何鑒對於沈溪的到來未顯得太過驚訝,畢竟之前宮裏已派人傳旨,通知將此案調沈溪負責。
“……沈尚書,案宗數量不少,若全部帶回貴府,若其中有遺失,不知如何是好?不如留在刑部衙門,你有時間的話盡可過來審閱……”
何鑒打定主意站到謝遷一邊,雖然他曾是沈溪屬下,但現在同為部堂,而且他才是主管刑獄之人,不需要每件事都聽從沈溪安排,尤其聽沈溪要把公文帶回私人府宅,何鑒更覺得不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