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擰子拿出手帕為朱厚照擦拭臉上的血跡,燈籠光芒映照下,朱厚照臉上的傷口看得更為分明,傷勢沒想象那麼嚴重,不過依然有很深的青紫印跡,局部地方擦破了皮,此時血已經凝固了。
“嘶!輕點!你以為本公子的臉不是肉長的?”
朱厚照之前打架的時候還不覺得如何,這會兒卻反應過來,呲牙咧嘴道,“這丫頭,年歲不大,卻潑辣得緊……沈先生平時家教應該很嚴吧?怎麼教出這麼個沒規矩的妹妹來?”
馬九根本不知如何作答,這會兒他跟小擰子一樣都戰戰兢兢,生怕被皇帝問罪。
但朱厚照好像根本不記得有問罪這麼回事,皺著眉頭道:“本公子的好心情都被她給弄沒了,唉,算了算了,沈先生的書房在哪兒?先進去歇歇……咳咳,早知道的話多帶幾個人進來……”
……
……
沈溪人在臥房,喝了藥正準備睡下,謝韻兒匆忙進來,將之前沈家前院發生的事情,詳細告知。
雖然沈溪沒看到當時的情形,但聽謝韻兒介紹,便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了,對於來人身份他一下子便猜出。
“……相公,來人到底是誰?若真是上門存心來搗亂的,務必小懲大誡。”謝韻兒顯得很擔心。
沈溪咳嗽兩聲:“沒想到他會親自登門拜訪……這人身份,難道夫人你還沒猜出來?根本就是那個玩世不恭的皇帝陛下。”
謝韻兒一驚不老小,美目圓睜:“可是……亦兒那丫頭傷了皇上……”
沈溪搖頭:“沒事,當今聖上的性格,根本不會記這樣的小仇小怨,或許他反倒覺得有趣……但這件事不太尋常,事後或許會有什麼不好的反應……快幫為夫更衣,為夫這就去會會那不諳世事的帝王。咳咳。”
本來謝韻兒不支持沈溪出房間,甚至不讓他下地,但現在知道皇帝親臨,就算再鎮定也難免心慌意亂,什麼都顧不得了。
她憂心的是,自己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居然跟皇帝當麵對話,可說是非常失禮的事情,有很大可能會給自己的丈夫帶來一定麻煩……
想的事情越多,謝韻兒越心不在焉,就連幫沈溪穿衣服都顯得手忙腳亂。
沈溪沒有埋怨,到底那是高高在上的皇帝,自家妻子再怎麼精明果敢也隻是個普通婦道人家,他一邊咳嗽,一邊任由謝韻兒折騰,等穿戴整齊,這才在謝韻兒攙扶下出了房門。
“憨娃兒,你這是要去何處?之前你不是在房裏養病嗎?”
剛出了屋門,便見周氏帶著沈亦兒和沈運站在門口,周氏覺得事有蹊蹺,情不自禁過來求證。
沈溪回道:“娘,我正要去書房見客。”
周氏咋舌:“好大的來頭,你都病成這模樣了,還要去見客?聽你媳婦說,那人可能是皇家人,莫非是哪位王爺或者爵爺?如果不好惹,咱就退避三舍。”
“娘,王爺是啥?”
沈亦兒還不知道自己闖禍了,依然眨著天真無邪的大眼睛問道。
周氏根本不理會自己的女兒,隻用期待的目光看向沈溪。
沈溪苦笑道:“娘,您先帶十郎和亦兒從後門走,這邊的事情由孩兒應付……夫人,你送娘離開。”
“是,老爺。”謝韻兒在沈溪麵前顯得很是精明幹練,過去便要扶周氏,卻被周氏一把推開。
周氏顯得很生氣:“怎麼,娘說的話不好使?問你話也不答,到底那小孩是什麼來曆?”
謝韻兒趕緊解釋:“娘,讓相公去吧,有些事……沒法解釋。”
沈溪腳步不停,咳嗽道:“宮牆內除了皇帝還有誰?連得罪當今聖上都不知道,還在這兒瞎嚷嚷,是想讓沈家大禍臨頭,甚至抄家滅族嗎?”
說完,沈溪不顧周氏驚駭得目瞪口呆,徑直離開後院。
等沈溪走遠,周氏才從失神中平複下來,捏了自己的臉一把,咋舌道:“乖乖不得了,那就是皇帝?一個小屁孩居然就是皇帝老兒?哎喲喂,那不是說,咱閨女把皇帝給打了?哎呀呀,亦兒,你個小兔崽子,老娘沒你這娃子!”
……
……
朱厚照在書房內等候。
他隨手拿起沈溪放在桌上的手劄看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便沉溺其中。
沈溪平時有記錄生活起居的習慣,偶爾還會寫一些生活感悟,但沈溪清楚什麼能寫什麼不能寫,涉及朝中事務,沈溪都用會一些似是而非的字句記錄,過後便會銷毀,故此所寫手劄上沒留什麼大不敬的東西。
朱厚照之所以感興趣,是因為沈溪記錄了他對行軍打仗的感悟。
平時朱厚照不愛看書,看得進去的隻有武俠小說,但那些武俠小說他已經看膩了,許久不看書的他,現在卻仿佛發下新天地,一看就入神了。
馬九和小擰子侍立在旁,沒有吱聲,生怕幹擾朱厚照的思緒。
許久後,外麵傳來腳步聲,朱厚照全神貫注沒有留意,馬九和小擰子卻側頭看了過去,等看清楚是沈溪進來後,小擰子湊到朱厚照跟前低聲提醒:“陛下,沈大人來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