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搖頭:“這件事我實在做不了主,相信謝閣老也無法做主,一切都要聽從陛下安排……如今劉府以及閹黨頭目張彩等人府宅,已悉數被查抄,金銀玉器均登記在冊,這些東西都要等候陛下發落,若謝閣老實在認為這些東西送入內庫不合適,那就當麵跟陛下提出為好!”
謝遷著惱:“若老夫能跟陛下商議,還來跟你說什麼?”
沈溪毫不客氣地回道:“既然謝閣老也知道陛下不會答應把這些財貨送到戶部,那我讓你把東西帶走,最後陛下怨責之人豈非是我?己所不欲勿施於人,謝閣老連這道理都不懂嗎?”
謝遷很生氣,指著沈溪氣呼呼地道:“你啊你,一心媚上,一點兒擔當都沒有,你可別忘了你文臣的身份!”
沈溪一聽不樂意了,拱手道:“謝閣老,學生還有要事辦理,就不陪你閑話了。告辭!”說完,轉身出了兵部大門,留下謝遷在那裏吹胡子瞪眼。
……
……
當日京師內吵吵鬧鬧,比過年還要熱鬧。
劉瑾被判淩遲處死,京師內大街小巷,市井百姓奔走相告,當日西市法場上有數萬百姓圍觀,每從劉瑾身上割下一片肉,都引來一陣叫好聲。
行刑官乃是刑部侍郎張子麟,沈溪和謝遷都沒有到法場。
京師內雖然轟動,但在皇宮內朱厚照卻睡得無比踏實,一直到下午黃昏時分,朱厚照才睡醒。
朱厚照睜開眼便叫“口渴”,昨夜一番折騰讓他身心俱疲,小擰子端著茶壺站在龍榻前,朱厚照接過茶壺便“咕咚”“咕咚”把水全都喝幹淨,隨即朱厚照抹了抹嘴,問道:“現在什麼時辰了?”
小擰子道:“陛下,這會兒已過了申時,外麵天快黑了。”
朱厚照皺眉:“申時?唉,朕居然睡了一整天……對了,劉瑾人呢?”
小擰子驚訝地問道:“陛下,您不是判了劉公公死罪麼?聽說今日刑部那邊已按照陛下的意思,對劉公公行刑,且是淩遲處死……奴婢沒出宮去,不知具體是個什麼狀況,是否要幫陛下打聽一下?”
聽到劉瑾死去的消息,盡管朱厚照已有心理準備,神色間依然有些迷惘,他一抬手,示意小擰子不要再繼續說下去,半晌後喟歎:“殺了,還是殺了!朕隻是判了他死罪,可沒說今日便要行刑……”
小擰子不敢說什麼,其實他這會兒心中滿是竊喜,因為劉瑾不死的話始終是個禍患,以他對朱厚照性格的了解,這位皇帝性格反複無常,且有婦人之仁,到頭來很可能劉瑾會被赦免。
想到這裏,小擰子暗自為沈溪行事果決叫好。
朱厚照抬起頭問道:“沈先生人呢?”
小擰子道:“沈大人未入宮,這會兒應該還在宮外清查謀逆案。”
朱厚照再問:“那現在京城局勢還算安穩吧?”
小擰子心想,陛下到底是怎麼了?之前睡得那麼踏實,好像什麼事情跟他沒關係一樣,怎麼醒來後卻事事都那麼關心?
雖腹誹不斷,小擰子嘴上卻老老實實回話:“陛下,京城一片安穩,之前城西方向傳來震天的叫好聲,似乎民眾都聚到西市圍觀劉公公受刑。對了,晌午過後壽寧侯曾到乾清宮請見,被奴婢拒之門外。”
朱厚照生氣地道:“國舅愈發不像話了,朕沒傳他入宮,他怎麼進的宮門?以後沒有朕的旨意,誰都不許進宮門一步!”
或許是劉瑾謀反的事情給了朱厚照不小的打擊,令他對身邊人產生懷疑,決心改變鬆散的門禁製度,尤其是勳貴和大臣不得傳見便可入宮這條。
朱厚照簡單整理了衣冠,走下龍榻,身形歪歪倒倒,竟然有些站不穩。
“陛下。”
小擰子趕緊上前攙扶。
朱厚照一把推開小擰子,嘴上吩咐道:“派人去傳沈先生和謝閣老入宮覲見,朕給他們的期限隻有一天,現在該明確朝中誰是閹黨了……朕要馬上恢複朝堂穩定,再這麼下去,誰為朕賣命?”
“是,陛下。”
小擰子很識趣,不該說的話堅決不說,恭敬地退了下去,然後出宮傳話。
朱厚照則坐在桌前,對著銅鏡發呆,許久後他突然懊惱地低下頭,似乎是對劉瑾之死還抱有一絲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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