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卻搖頭:“哪些人是閹黨,哪些不是,一切都交由監察院和六科議定,本官隻負責謀逆大案,為官員定性非本官所願。”
“這就好,這就好。”
就算自認不屬閹黨的洪鍾,聽到這話也忍不住鬆了口氣。
因為皇命在身的沈溪實在太過強勢,若他非要把懲治閹黨的事情攬在手中,那幾乎就是一言可定人生死,朝廷必然會掀起巨大的風浪。
現在沈溪表態,隻負責審理劉瑾謀逆案,對於朝中大多數人來說都可以鬆口氣。
畢竟就算沈溪的資曆再深厚,但這兩年在中樞的時間畢竟不長,很多新上位的官員跟沈溪都不怎麼熟悉,生怕自己被圈定到閹黨之列,就算不死,政治生涯也到頭。
沈溪帶人進入刑部大堂,道:“諸位不必在此等候,先且去休息,臨近午時前往西市監督行刑便可!”
洪鍾問道:“要殺幾人?”
“除了劉瑾外,其餘人等就算犯下死罪,也不會在今日行刑。”沈溪道,“暫時隻殺劉瑾一人。”
洪鍾關心的是張彩、劉宇等閹黨核心成員是否會被懲治,同時張文冕和孫聰等劉瑾幕僚又該如何定罪,現在沈溪說明今日隻殺劉瑾一人,讓他們徹底放下心來。
沈溪道:“逆賊劉瑾現在可還關押在天牢中?”
“未敢擅移。”洪鍾道。
沈溪微微點頭:“本官準備到天牢去見劉閹,可有問題?”
洪鍾和張子麟對視一眼,隨即洪鍾道:“沈尚書要去見劉瑾,可是要再詳細審問?”
沈溪道:“算是吧,有些事尚未得到核實,哪些人附逆一同謀反,還是要親自審問過劉閹才知曉……去安排一下,本官要在行刑前見劉閹一麵。”
“在下這就去安排。”
張子麟得到洪鍾眼色指示,馬上行禮後去了。
……
……
天牢內,所有犯人都被移到別處,偌大的地方隻留下劉瑾一個犯人。
光是看守劉瑾的獄卒,就有七八十人,這還不算沈溪派來的親衛,整個天牢都為劉瑾一人準備。
沈溪帶著王陵之和朱起一起到了天牢,看守的獄卒趕緊讓開道路。
張子麟亦步亦趨地跟在沈溪身後,小聲提醒:“沈尚書,天牢內有些雜亂不堪,是否需要派人收拾一下?”
沈溪明白,天牢條件不怎麼好,因為大多數案子在府縣便已結案,隻有少數大案要案才會送到刑部來,故此天牢少有犯人,有的話要麼是等候秋後處決的重犯,要麼是即將判刑的要犯,能進到這裏,都事關重大,要是長期關押的話通常都會挪到別處。
“不必了。”
沈溪舉手阻止,“我隻是來見一下劉閹,不需太長時間……裏麵汙穢,張侍郎就在外麵等著吧。”
張子麟愣了一下,他本想跟沈溪一起進去,聽聽沈溪跟劉瑾說些什麼,但見沈溪沒有請他一起問話的意思,腦子一轉,便識相地不再向前一步。
沈溪帶著王陵之和朱起進入天牢。
刑部大牢分天牢和地牢,天牢條件要比地牢好很多,這裏到底建在地上,通風條件優越,而且刑部這邊很開明,隻要犯人的經濟條件允許,能用金錢換取相對舒適的環境。
不過就算如此,天牢內還是彌漫一種怪味,讓人忍不住掩住口鼻。
沈溪信步向前,獄卒小心翼翼在前領路,眾人一路來到天牢最深處,隻見劉瑾蓬頭垢麵坐在鋪著麥稈的地上,身上的繩索沒有解開。
“嗯?”
劉瑾聽到聲音,馬上側過身,當他見到沈溪到來時,原本閃爍著精光的眼睛突然形如死灰。
沈溪沒有讓獄卒打開牢房大門,一擺手,獄卒自覺退下,就連王陵之和朱起等人也站得遠遠的。
沈溪到了牢門外,劉瑾一臉慘笑地看著沈溪,沒有說什麼,因為他知道這會兒說再多都是徒勞,沈溪絕對不會放過他。
沈溪道:“陛下禦批,今日劉公公便要上路。”
“沈之厚,你可真是陰毒,連多一天都等不及就要咱家受刑,你是怕陛下改變心意吧?”
劉瑾的堵嘴布已被獄卒取掉,但之前掙紮一晚,又在公堂和牢房裏喊冤,嗓子早已沙啞不堪,說話顯得有氣無力。
沈溪神色間滿是無奈:“正如劉公公所言,所有人都怕陛下回心轉意,因為陛下以前太相信你,幾乎是予取予奪。誰知道你居然不顧念皇恩,做出有悖倫常之事……你辜負陛下信任,選擇謀逆時,應當料到會有今日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