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不冷不熱地笑了笑,回道:“在下剛回京師,朝中之人一概未見,怎知京師內這許多官員的私事?劉公公問錯人了吧!”
雖然這回答稍顯敷衍,但好歹沈溪沒有揭穿劉瑾的謊言。
劉瑾臉色先是一沉,隨即冷笑一聲,再用媚笑望向朱厚照。
朱厚照擺擺手:“不來也罷,今日是宴請功臣,有諸位來朕就很高興了……諸位卿家,請吧!”
……
……
朱厚照走在前麵,引領大家閑逛,很快宮市便恢複以往熱鬧喧囂的場麵。
不過這跟朱厚照最初來宮市時氛圍有很大不同,主要原因在於在場的太監和宮女都知道皇帝和大臣們就在身邊,戰戰兢兢,根本放不開手腳,一切都好像是在演戲,失去了真正市井的味道。
即便如此,朱厚照也饒有興致,不斷給與宴諸位介紹宮市各建築的用途和妙處。
在場除了沈溪外,基本都在恭維朱厚照,尤其是劉瑾,從始至終奉承話都沒斷過,好像要防止沈溪和楊一清出來插話。
“沈先生,你覺得朕的宮市如何?”
朱厚照發現沈溪不怎麼說話,注意力逐漸放到了這位深得他賞識的前東宮講官身上,更願意得到在他看來學究天人的沈溪的認同……在場這些人中,有著朱厚照先生身份的人隻有沈溪一人。
年歲小,但出身和資曆實在太過顯赫,這也是劉瑾忌憚沈溪的最根本原因。
沈溪語氣淡漠:“集市非集市,宮廷非宮廷,陛下若真要與民同樂,為何不深入民間,而非要留在宮中?”
這話基本秉承文官直諫那一套,在朱厚照聽來很不中聽,不過這話仔細想想其實無從反駁……你既然標榜要與民同樂,那就應該去真正的民間,現在在宮裏憑空創造出一個假的市場來,說白了這隻是滿足你的特殊癖好罷了,跟與民同樂拉不上半點關係。
劉瑾終於抓住機會,諷刺道:“沈大人,您這話說得可就不中聽了……陛下正是要體查民生疾苦,才在宮裏創造如此場景,感同身受……以陛下尊貴的身份,怎可輕易出宮?若被歹人襲擊當如何?”
朱厚照沒有說話,間接讚同劉瑾的說法。
沈溪微微拱手,沒再繼續說下去。
如此一來等於說沈溪自討沒趣,劉瑾顯得很得意:“這小子還是這般不識相……看來他已經憋得很久,若非我提前派人將他府宅圍住,以其家人安危進行威脅,這小子一定會在陛下麵前彈劾我,安化王謀逆所打旗號也會被他拿出來作為攻擊的佐證。”
朱厚照本來大好的心情,因沈溪的勸諫而消失不見,他環視一圈,忽然不想繼續在這虛假的市場內徘徊,因為他也發現,這市場裏的人根本沒有一個是在正常交易的,那些太監、宮女扮演的商家和顧客,麵帶懼色,戰戰兢兢,哪裏有一絲一毫市井小民的影子?
宮市原本的喧囂熱鬧,蕩然無存,好似所有一切都是逢場作戲,朱厚照一時間難免有些意興索然。
“算了,入席吧!”朱厚照皺著眉頭吩咐。
劉瑾趕緊勸諫:“陛下為何不多留一會兒?這市場多有趣?火樹銀花不夜天……老奴還想給自己買點東西回去……”
劉瑾可不想輕易讓朱厚照離開,既然沈溪對宮市有意見,他當然希望沈溪能犯顏多提一些,這樣君臣間的矛盾就會更加激烈。
“想買自己留在這兒買吧,朕覺得累了,要進去歇息!”朱厚照好似把怒火發泄到劉瑾身上,氣衝衝地喝斥道。
劉瑾心想,我這是招誰惹誰了?沈之厚得罪你,你去跟沈之厚較勁去,怎麼到最後卻變成我錯了一樣?
但見朱厚照氣勢洶洶往酒肆而去,劉瑾隻能收拾心情趕緊跟上去,生怕沈溪趁機跟朱厚照進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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