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冕惱火地道:“楊大人就不怕被姓沈的小子利用?他寫這奏疏,有何目的?”
文祥晉得意洋洋:“地方上一切太平,總督府和巡撫衙門呈奏的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難道我家大人就不會想到他有陰謀?閣下盡管放心,因為呈奏沒有涉及任何緊要的事情,所以完全不用擔心。”
楊武跟著點頭,仔細一想,這件事確實沒什麼好懷疑的,一切都按照規矩來,總不可能自己跟自己找麻煩,說地方上烽煙四起,民不聊生吧?那三年小考、九年大考怎麼辦?
張文冕想了下,一時間猜不出沈溪這麼做有何好處,他素來自負,覺得自己想不通的事情,別人也想不到,也就隨手放下。
“下不為例!”
張文冕用教訓的口吻道,“且……下次姓沈的再來拜訪,最好提前知會一聲,也好讓在下有所準備……公公吩咐的事情,如今尚沒有著落,楊大人可莫說要袖手不理!”
說完,張文冕拂袖而去。
……
……
沈溪不動聲色間便擺了楊武一道。
劉瑾拿楊武的奏疏跟朱厚照說事,以為事後知會邊塞一聲便可。
但奈何沈溪這邊獲得京城消息的渠道遠比劉瑾的情報網絡通暢,以至於沈溪先一步得到風聲。
當沈溪回到總督府後,雲柳已派人把驛站內的奏疏換了出來,雲柳手下這批精銳接受過專門訓練,要在宣府做這點事並不難。
“大人,如此一來,隻要把楊武的上疏呈奏陛下,那劉瑾的謊言就不攻自破了!”
雲柳很高興,沈溪這麼做的結果,不但將了劉瑾一軍,而且很可能會導致閹黨內部離心離德,楊武做錯事必然會被劉瑾斥責,到時候就可以對此做文章了。
沈溪卻搖頭:“這件事可沒那麼容易……你想想啊,就算劉瑾在陛下麵前攻擊我,也不可能得逞,因為陛下要仰仗我平定草原,怎會隨便將我的官職剝奪?地方民亂之責,絕無可能是一人造成,陛下這點腦子還是有的。”
雲柳驚訝地問道:“難道大人不準備將奏疏呈奏陛下?”
“就算送到京城,你以為可以送到陛下跟前?退一步講,哪怕陛下知曉了,他會懲罰劉瑾嗎?屆時劉瑾大可將責任推到楊武身上,置身事外,不傷他一根毫毛……我不過是為自己找個護身符罷了。”
沈溪說到這裏沉思了一會兒,才又接著吩咐,“雲柳,可能需要你回一趟京城,將奏疏交給謝閣老……我會給謝閣老寫一封信,提醒他怎麼處置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雲柳臉色拘謹,揣測沈溪這麼做的目的。
沈溪已明確表示,暫時不會拿奏疏做文章,如此一來,他這番舉動更好像是在警告楊武,警告劉瑾。
但雲柳覺得這樣有打草驚蛇之嫌。
沈溪道:“明日你就趕回京城,此去可能要耽擱一兩個月,順道將京城內情報係統再次完善……我離開京城後,劉瑾為確保他的權勢,可能會做許多禍國殃民的事情,甚至會像這回一樣頻頻在陛下麵前汙蔑我……沒有你在京城坐鎮,統籌大局,我不太放心。”
雲柳問道:“那大人,這邊的事情……”
“你負責的事情,我會暫時交給熙兒來做,她怎麼說也是你的姐妹,離開前你多提點她一下,她留在我身邊,我也能教她一些做事的方法和訣竅……隻是這次你回去,可能要辛苦些日子了。”沈溪關切地道。
雲柳雖然不太情願離開宣府,遠離沈溪,但這始終是沈溪吩咐下來的差事,她沒有理由拒絕。
“是,大人。”雲柳行禮道。
雲柳離開前,沈溪若有所思道:“劉瑾突然說宣府鬧出民亂,算是給他自己挖了個坑,看他怎麼自圓其說了……下一步京城可能會到處傳揚九邊重鎮之的宣府竟然生叛亂,距離京城也就幾百裏,想必會人心惶惶。”
“至於黃淮之地的民亂……也有可能傳到陛下耳中。現在最著緊的,是要趁劉瑾打壓三邊和宣大之地藩王、勳貴,火上澆油,讓地方藩王、勳貴對其恨之入骨。”
雲柳道:“大人是希望地方藩王、勳貴造反?”
沈溪打量雲柳,道:“具體的事情無法詳細說明,總之藩王和勳貴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他們盤踞地方多年,依靠巧取豪奪和放高利貸大肆兼並土地,致民不聊生,正好可以借劉瑾之手清理一下。”
“此事我們隻需冷眼旁觀便是,你回京城的目的不在於扳倒劉瑾,必要時甚至不妨出手幫上一把,讓劉瑾進一步大權獨攬……俗語雲:欲使其亡,必使其狂,這才是我希望看到的結果。”
374/2287388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