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副總兵白玉,沈溪沒太留意,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許泰身上,因為要是曆史不出意外,這一位將會以朱厚照“幹兒子”的身份顯赫一時。
楊武把身邊幾人介紹給沈溪認識。
沈溪見那許泰唇紅齒白,一表人才,難怪會得到朱厚照欣賞。隨即沈溪又想到跟許泰有關的另一人,便是如今還在蔚州衛當指揮僉事的江彬。
這兩位都是劉瑾死後,於大明官場興風作浪的佞臣。
楊武五十歲上下,臉上掛著和熙的笑容,向沈溪恭敬地行了一禮,道:“沈尚書遠道而來,宣大之地總算有了主人,實在是可喜可賀。今日下官帶幾位留在城中的將領前來拜會,聆聽大人教誨。”
說話間,楊武跟沈溪一起入內,等進到院子,王守仁才聞訊從後院出來招呼。
楊武帶來的基本都是閹黨中人,就算不屬閹黨,也是給劉瑾塞了錢的,不然早就調離現在的位置。這些個武將,本身地位不高,誰在中樞主政就巴結誰,本無可厚非,但跟劉瑾走得近,就意味著跟沈溪的關係疏遠。
楊武等人前來總督府禮節性拜訪,順帶通知沈溪一件事,宣府總兵官魏杲因身罹惡疾,再加上身體老邁,已奉調回京,接替魏杲任的人正是副總兵白玉。
這消息等於告訴沈溪,魏杲不是劉瑾的人,劉瑾怕沈溪跟魏杲暗地裏勾連,所以幹脆換上一個信得過的總兵官鎮守宣府,如此軍政兩大體係都操控於閹黨之手,沈溪等於是被架空,無所作為。
白玉起身向沈溪行禮:“末將見過沈尚書。”
白玉已年過四旬,不算年輕,相貌極為粗豪。雖然看起來他對沈溪畢恭畢敬,但沈溪清楚這些人的底細,不可能分化拉攏,略微敷衍便可。
若這些人跟自己井水不犯河水,沈溪不會計較,但若他們非要配合劉瑾為惡,他也不會坐以待斃。
沈溪微微點頭,權當跟白玉打過招呼。
白玉側身坐下,臉上露出輕視之色。
楊武笑道:“沈尚書在地方任職多年,這天南地北的督撫幾乎都當遍了,就算是西北……沈尚書來也不止一兩趟了吧?”
沈溪道:“這是自然。”
楊武從懷裏拿出一份文書,放在桌上,道:“這裏是宣府鎮所有七品以上官員的名冊,下官怕沈尚書人生地不熟,便先做整理。若沈尚書有什麼事需要幫忙的地方,隻管開口便是。”
沈溪再次點頭,虛偽客套一番。
寒暄半晌,兩人說得都是沒什麼營養的話,最後楊武看向王守仁,道:“不知王軍門幾時回京?”
王守仁先看沈溪一眼,想征求沈溪的意見,但見沈溪沒有任何表示,這才道:“大約就是這幾天的事情。”
“哦。”
楊武鬆了口氣,道,“王軍門到宣府差不多半年多時間,戰前戰後,都仰仗王軍門指揮若定,才讓宣府鎮一直保持安穩。王軍門選好日子後通知一聲,在下定當出城相送,代表宣府百姓為王軍門餞行。”
麵對楊武的熱情,王守仁略微有些不適應,道:“臨走時自會告之。”
“哈哈!”
楊武覺得自己已履行一個下屬的責任和義務,圓滿地完成接待上司的工作,神色間輕鬆不少,“選日不如撞日,今日不如就在巡撫衙門設宴,為沈尚書接風洗塵……不知沈尚書和王軍門是否肯賞臉?”
沈溪一口回絕:“本官剛到宣府鎮,尚有許多交接工作要完成,這幾日怕是沒時間……這裏先謝過楊撫台好意。”
楊武一怔,隨即明白沈溪對他的防備很深,當下哈哈一笑,也不勉強,拱手道:“也好,宣府官場這幾日正好進行更迭,等一切穩定下來再說……沈尚書到來,韃靼為之喪膽,宣府終於可以徹底安寧下來。”
……
……
楊武在總督府逗留了大約半個時辰。
楊武對沈溪的態度還算熱情,隻是這種熱情始終給人一種敷衍之感,讓人覺得惡心。
沈溪清楚楊武完全是靠劉瑾提攜才有機會出任宣府巡撫,乃是劉瑾安插在他身邊的一顆棋子,更明白不管這顆棋子對他是否有威脅,都要先穩住,不能即刻拔除。
這跟沈溪前幾任督撫的心態完全不同。
那時他在地方上幾乎可以為所欲為,不用考慮那麼多利害關係。
現在他到宣府,整個被劉瑾鉗製住,束手束腳。
楊武離開後,王守仁道:“之厚,這楊巡撫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若非你到來,怕是輕易不會出巡撫衙門!”
沈溪攤攤手,表示我跟他沒什麼好說的。
王守仁跟沈溪一起進入總督府大堂,見到摞成小山一樣的宗卷,不由帶著幾分歉意,道:“之前未來得及整理,這些宗卷怕是你一時間無法看完……不如我派些人來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