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說出來,已是非常不客氣。
江櫟唯怎麼都沒想到劉瑾說話如此刁鑽刻薄,隻能強壓心中的恐懼和疑惑,低聲下氣地說道:“公公乃九千歲,卑職見到您能跪拜,是卑職的福氣。”
雖然江櫟唯的話毫無誠意,但劉瑾臉上的怒氣始終消了些。
“咱家可不是什麼九千歲,都是坊間人汙蔑咱家,說咱家擅權,你身為朝臣更應該知道分寸,能聽那些人胡說八道?起來吧!”劉瑾厲喝道。
江櫟唯這才從地上爬起來,他本想跟孫聰站在一起,但見孫聰有意往旁邊走了幾步,似乎不屑於跟他為伍。
江櫟唯心裏更為生氣:“你孫聰不過是六品官,居然看不起人?”
劉瑾道:“炎光說,你一心要求見咱家……說吧,你見咱家有何目的?”
“回公公的話。”
江櫟唯恭恭敬敬地說道,“卑職曾受一人汙蔑,以至丟官去職,後來借外戚之手才重獲官位,但外戚跟公公您為敵,甚至想讓卑職汙蔑公公,卑職一怒之下便離開外戚,想投奔到公公您手下做事……”
“免談!”
劉瑾伸手打斷江櫟唯的話,道,“咱家身在大內,知道什麼是忠君體國,兩位國舅如今可是朝廷股肱之臣,你的話,咱家一句都不想聽,以後也休要提及!若再說這種混賬話,別怪咱家對你不客氣!說,你有何目的?”
江櫟唯滿臉都是苦惱之色,他終於明白,想挑唆劉瑾跟外戚的矛盾,沒有任何好處,劉瑾不會聽他胡謅。
江櫟唯終於將自己的真實目的說出來:“實不相瞞,卑職跟兵部姓沈的那位有仇,務求除之而後快,但苦於其權勢滔天,不得機會……知道公公將他當作心腹大患,便來請求您老人家給卑職一個表現的機會,讓卑職跟著您,一起將此人誅除,也算為公公除去一個難纏的對手!”
“嗯!”
劉瑾這才滿意點頭,對江櫟唯的說辭表示接受,好像誅殺沈溪乃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般。
等江櫟唯話音落地,從後堂簾內走出來一人,正是之前帶江櫟唯到劉府的張文冕。
張文冕出來後,並未對劉瑾行禮,直接笑嗬嗬地說道:“顧嚴此話恰如其分,沈之厚仗著有天子寵信,罔顧法度,對朝廷大小事務都想染指,越過內閣和司禮監指定閣臣人選不說,還陷害忠良,劉公公竟被陛下調到宣府出任監軍,其心可誅……”
“顧嚴,不妨將你除掉沈之厚的想法,跟公公好好說說,若公公予以采納的話,或許會對你器重有加!”
聽了張文冕的話,江櫟唯有些震驚,不明白劉瑾為何不斥責張文冕這番僭越的話語。
不過他迅速想到,劉瑾在這個問題上不會輕易表露態度,尤其是涉及到陷害朝廷重臣的事情。
絕不落人口實!
江櫟唯道:“之前卑職覓得一名女子,此女與沈某人有仇,曾是京中商賈之家李家的仆婢,在李家落難時求助於沈某人,未得相助,於是懷恨在心,誓要誅殺沈某人不可,此女先被卑職送入建昌侯府,得建昌侯歡心數年後又將此女送到陛下跟前,如今得陛下寵幸……應有少許利用價值。”
張文冕問道:“確定,是花妃嗎?”
“正是她!”
江櫟唯道,“此女乃賤籍出身,精通一些奇淫技巧之事,再加上卑職對她刻意栽培,如今在豹房甚得陛下信任……陛下因一名民間女子鬱鬱寡歡,在下主動分憂,通過她進獻美人兒於陛下跟前,使之長久固寵,可在陛下麵前離間沈某人!”
“嗯?咳咳!”
江櫟唯說了半天,劉瑾終於發聲,但隻是清清嗓子咳嗽幾下。
張文冕用征詢的目光看了劉瑾幾眼,這才又道:“顧嚴,你說這女子,是否完全受你控製?她飛黃騰達後,地位遠在你之上,你憑何覺得她可長久為你所用?”
江櫟唯笑道:“那是因為卑職掌握了她的命門,知道她一些過往,若此事為陛下所知,豈會再信任於她?”
張文冕看了看劉瑾,又麵向江櫟唯,道:“此話有欠妥當,若她真得陛下寵愛,就算以前有再大的過錯,陛下也可既往不咎,最好是……現如今她有什麼把柄為你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