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他心頭縈繞難解的,莫過於劉瑾回朝。
不知不覺,半個時辰過去,茶樓夥計上來換了兩次熱水,沈溪放下幾文錢,從茶樓出來,走了不到兩條街,進入一條小巷,這兒是雲柳和熙兒負責的情報組織的一個聯絡點,沈溪準備在這裏見玉娘。
沈溪抵達時,玉娘和熙兒已經到來,同時迎候的還有幾名熙兒帶在身邊貼身保護的隨從。
這些隨從都是最精銳的斥候,曆年南征北戰中跟隨沈溪成長,對沈溪唯命是從,忠誠度非常高,且他們在跋山涉水中練就一身好本事,用起來非常趁手。
沈溪進入院子,玉娘本來坐在石桌旁,看到沈溪到來,趕緊站起來行禮。
沈溪打量一番,雖然玉娘低著頭,未露出正臉,但沈溪還是能覺察出,玉娘又衰老許多。
沈溪初結識玉娘時,對方年方三旬,長得那叫一個妖嬈多姿,熟女風範盡顯,對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非常有誘惑力。但此時,玉娘已經四十多歲了,風華不再,且走南闖北飽經風霜,身形不自覺佝僂,頭上也增添幾絲白發。
“參見大人。”
玉娘先是行禮問安,後見沈溪沒表示,又問候一句。
沈溪回過神來,輕歎:“玉娘多禮了,幾年不見,此番重逢突然感覺物是人非,本官有些失神。”
玉娘搖頭苦笑:“大人是覺得妾身年老失貌,感慨韶華易逝,才會如此吧?”
她的話語中明顯帶有些許自嘲,而沈溪的回答非常幹脆,直接點頭:“的確如此,玉娘老了啊。”
玉娘一怔,猛然意識到,以沈溪現在的身份和地位,根本沒必要跟她說客套話,該是怎樣就是怎樣,隻得歎息:“這幾年,妾身為朝廷辦事,天南地北幾乎跑遍了,旅途勞頓顛簸,自然老得快,唐突大人了。”
沈溪抬手打斷玉娘的話,道:“玉娘一直要見本官,可這幾年本官南來北往,很難在一個地方幹得長久,因此沒時間見你……此番本官回朝任差,正值用人之際,莫非玉娘是準備毛遂自薦麼?”
沈溪的話,讓玉娘一怔。
顯然玉娘不是來表忠誠的,以她為人處世的經驗,自然明白沈溪無意將她收攏麾下,於是搖頭:“妾身不敢這麼想,隻是知道一些秘辛,想讓大人有所防範。”
“秘辛?”
沈溪對這字眼有些敏感,微微皺眉,不知玉娘說這話有何用意。
玉娘道:“大人有一舊識,名江櫟唯,字顧嚴,對大人懷恨在心,欲對大人不利,暗中策劃加害。之前他曾來找妾身,希望妾身能跟他合作……此人欲報大人當年在閩粵之地折辱之恨,居心叵測。”
聽到玉娘說出“秘辛”,沈溪報之一笑:“如果江櫟唯能殺得了本官,怕是早就出手了,何至於等到現在?本官不想跟此等宵小之徒計較。”
話說得漂亮,但沈溪暗地裏卻在防備江櫟唯,畢竟之前家中遭遇刺殺之事讓人刻骨銘心。這段時間沈溪已調查到,江櫟唯目前跟劉瑾麾下走得很近,甚至開始跟豹房主管錢寧有了勾連。
玉娘搖頭:“若江櫟唯在陛下身邊安插人手呢?”
“嗯!?”
沈溪皺眉,有些不安地問道:“他在陛下跟前安插了什麼人?”
玉娘道:“是一名女子,本為江櫟唯送給建昌侯的禮物,後來建昌侯將此女送給當今陛下,陛下將此女留在豹房,寵幸有加……據說此女對大人素有積怨,大人不可不妨!”
沈溪皺眉:“對本官有積怨?”
沈溪想了下,女人中跟他有仇的除了高集的兒媳高寧氏外,似乎沒旁人了,而高寧氏此時下落不明,且不可能與加害高家的江櫟唯有勾連,如此一來,沈溪實在想不出到底哪個女人對自己有如此大的仇怨。
沈溪非常好奇:“這女子經江櫟唯之手送與建昌侯,是幾時發生的事?”
玉娘道:“怕是有幾年了,江櫟唯未曾跟妾身詳細言明,以妾身估量,至少有兩三年之久。”
沈溪微微頷首,心裏在想,如果是兩三年的話,就不太可能是他在南方任職時遭遇的女人。
玉娘再道:“江櫟唯對妾身說,此女已被陛下欽點為妃嬪,將來會入宮享盡榮華富貴,且她得陛下信任,若有其作為內應……大人不可不防!”
玉娘的態度還算真誠,沈溪沉默一下,才徐徐道:“不管此女是誰,本官都不想過多計較。至於那江櫟唯,若他真犯到本官身上,本官絕不會放過他。玉娘好意來告,本官銘感於心,將來若有什麼事,盡可跟本官說,若力所能及本官責無旁貸。”
聽到沈溪的承諾,玉娘非常高興,連忙行禮:“大人是做大事之人,妾身豈敢隨便驚擾?隻是江櫟唯對大人您心懷不軌,妾身才到您跟前通稟,實在不敢居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