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朱厚照一個箭步跳到道場中央,模仿他以前看過的武俠的內容,徒手擺出太極拳的架勢。
這架勢乃是沈溪特別指點,不過那時沈溪不過是在哄小孩子,誰知道朱厚照居然會拿出這一招跟人對敵。
王陵之最初沒覺得皇帝有什麼本事,隻怕自己粗手粗腳傷了眼前的貴人。
畢竟兩個人的個頭差距在那兒擺著,王陵之不但人高馬大,還膀大腰圓,而朱厚照則跟個小瘦猴一樣,二人根本不在一個等級。
但等朱厚照擺開架勢,王陵之一怔,立即有一種小時候跟沈溪對戰的感覺。
王陵之心裏嘀咕:“皇上稱呼師兄為先生,那他就是師兄的徒弟,師兄的武功一定教給他一些……這架勢,感覺很熟悉啊,我可不能小瞧他。”
想到這裏,王陵之的心態發生轉變。
之前小心對待,不能傷了皇帝,現在他卻非常謹慎,擔心自己輸了丟人。
眼看朱厚照和王陵之即將要過招,錢寧兀自在後麵喊:“小王將軍,您可悠著點,此乃當今陛下……”
王陵之跟朱厚照沒有貿然發動攻擊,二人似乎都很小心,繞著道場中心轉了起來。
沈溪好像一個武術教練在指點弟子,朗聲道:“臨戰對敵,下盤一定要穩,若是敵人來勢洶洶,則要注意避其鋒銳,等對方鋒銳過去後,再行反擊,以達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錢寧打量沈溪一眼,不明白沈溪為什麼要說這些廢話。
而作為當事人的朱厚照和王陵之,卻把沈溪的話奉為至理名言,準備按照沈溪所說的跟對方交戰。
王陵之久經沙場,能沉得住氣,朱厚照則浮躁多了,半晌後便發動攻擊。
最開始他擺開架勢,倒有幾分武林高手的英姿,可等他發起攻擊卻中門大開,一點兒章法都沒有便朝王陵之衝了過去。
王陵之見到這狀況,心裏一陣詫異。
“這是怎麼回事?剛才皇上防守還算嚴謹,怎突然就破綻百出?難道這便是師兄所說的誘敵深入?名義上是皇上發起攻擊,但實際上皇上是想讓我先做出反擊,然後他再趁機來攻?對了,一定是這樣,不然師兄為何提醒我要先避其鋒銳再謀求反擊呢?”
王陵之把朱厚照擺在一個很高的位置上才會有這般想法,主要是因為他把沈溪看得太厲害,以為沈溪培養出來的弟子,每個都跟他這個師弟差不多,這次還是朱厚照主動求戰,讓他心生避忌。
等朱厚照第一次攻過來,王陵之沒摸清楚狀況,本能先躲閃。
朱厚照這一衝,很是猛烈,他沒料到王陵之那麼大的塊頭躲避起來如同狡兔一般,一撲之下,居然撲了個空。
等朱厚照轉過身再去攻擊王陵之時,對手已順勢發動反擊。
因二人距離太近,王陵之沒有放棄反擊的好時機,朱厚照雖然手上本事很差,但身姿輕盈,在這種狀況下,他幹脆一個滾地,堪堪躲過王陵之的攻擊,王陵之想出手擒拿,卻沒挨著朱厚照的衣角。
朱厚照在地上,順勢伸出腳,想把王陵之拌倒,但腳沒碰到王陵之的足踝,卻踢到王陵之伸出的手臂上。
王陵之沒想到對方居然不跟自己正麵交戰,而是避實擊虛,每一招看起來都那麼不可捉摸。
“嗯!?”
盡管王陵之算是搏擊高手,但遇到個矯捷的猴子,一時不知該怎麼應對,竟然在兩三招內都未將朱厚照擊敗。
錢寧看到這狀況,微微一愣,心想:“真是人不可貌相,陛下這身子骨看起來單薄,但居然能跟王陵之這樣的彪形大漢對戰幾個回合?不簡單啊!”
錢寧見朱厚照和王陵之又在場地上轉開了,趕緊喊道:“陛下,要小心對方上三路,這位小王將軍的上路比下盤厲害!”
沈溪聞言不由看了錢寧一眼,暗自佩服。
之前沈溪就指出,王陵之因為個頭高,重心高,平時又在馬背上作戰,下盤可以通過騎馬,以及揮舞長兵器來控製,但下地跟人對戰時,如果有人專攻他下盤的話,他很難應付。
朱厚照這會兒顧不上聽錢寧的話,他反而是那個急於要進攻想取得最終勝利的人……朱厚照在很多事情上沉不住氣,喜歡冒險激進,明知道王陵之不好對付,還是在這種對峙中選擇主動出擊。
第一次攻擊他取得個均勢,那是因為王陵之對朱厚照不熟悉,高看一眼,再就是王陵之有意相讓。
第二次,王陵之就沒之前那麼客氣了。
等朱厚照衝上來,王陵之假意躲避,但其實隻是虛招,等朱厚照逼近身前,他猛地撲上去,將朱厚照雙臂拿住,若換作平時,他非把對方的胳膊給卸下不可,但他知道身前這位乃是皇帝,不能亂來,順勢腳下一絆,朱厚照摔了個狗吃屎。
“哎喲!”
朱厚照摔倒在地,幸好這裏是沈溪精心設計的道場,地麵鋪著厚厚的地毯,不然這一跤必然讓他傷筋動骨。
“陛下!”
錢寧不管別的,直接衝上去幫朱厚照解圍,但沒等他靠近,王陵之已經鬆手了。
門口傳來張苑的聲音:“大膽,敢對陛下無禮!?”
張苑聽到聲音趕過來探明究竟,見皇帝摔倒在地,不知裏麵發生了什麼,當即衝進屋子“護駕”。
王陵之看了張苑一眼,張苑被王陵之殺氣騰騰的凶目一瞪,登時有些膽怯,嘴裏叫嚷,“護駕,護駕!”
朱厚照在錢寧攙扶下站了起來,沒好氣地喝斥:“瞎嚷嚷什麼?沒看到朕正在跟小王將軍比武麼?退下!退下!”
門口湧過來的錦衣衛聽到朱厚照的話,不敢再往房間裏去。
此時王陵之才半跪在地,行禮道:“末將出手不知深淺,請皇上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