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義忍不住看了王鏊一眼,王鏊非常識趣,立即站起身:“我尚有事要辦,你們敘話吧,莫要管我!”
說完,王鏊出了公事房門往內院而去。
等人走了,戴義立即過去關上房門,回身後向謝遷懇切地說道:“謝閣老,太後讓您往坤寧宮走一趟。”
謝遷裝作不知情的模樣,好奇問道:“坤寧宮?太後不是移駕去了慈寧宮麼?”
戴義顯得很為難,猶豫良久後道:“閣老到了便知……隻要閣老相信咱家,知道咱家不是誆騙您便可!”
謝遷微笑著點頭,跟隨在戴義身後,離開文淵閣後便往坤寧宮而去,沿途謝遷都沒見到一名宮女和太監,感覺宮裏的氣氛極為詭異。
進入坤寧宮大殿前,謝遷故意問道:“戴公公,老夫可是有言在先……陛下迎娶皇後,六宮有主,按理老夫不應再踏足此處。今日前來,可是您傳話所致,有何偏差得您來擔待!”
戴義急了:“閣老,您這不是消遣咱家嗎?咱家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讓您擅闖坤寧宮啊!”
謝遷謹慎點了點頭,這才整理了一下衣衫,進入坤寧宮,半道正好碰到高鳳出來迎接。
高鳳腳步匆忙,見到謝遷後鬆了口氣,拍著胸口道:“謝閣老,太後已等候您多時!”
“有勞高公公出來迎接!”
謝遷話雖不多,禮數卻十足,等見禮完畢才跟隨高鳳、戴義進入坤寧宮。
進去後就見張太後坐在鳳椅上,這裏原本為新皇後準備,隻是此時並不見新皇後在,整個坤寧宮大殿,除了戴義和高鳳外,隻剩下張太後和謝遷,其他宮女和太監全無蹤跡。
謝遷見禮:“老臣見過太後。”
張太後看到謝遷,精神一振,微笑著說道:“原來謝閣老過來了,謝閣老今日氣色不錯……”
上來便是嘮家常一樣打招呼,謝遷笑了笑道:“陛下大婚,乃是國喜,舉國歡騰,老臣臉色好也是托陛下和太後的鴻福。”
張太後一擺手:“賜座!”
……
……
以謝遷的身份,以前被弘治皇帝和正德皇帝賜座的次數多不勝數,但在坤寧宮內賜座,尚屬第一次,這讓他很不習慣。
坤寧宮是大明曆代皇後居所,這裏算是皇帝“內宅”,平時隻有皇帝本人和命婦會涉足這裏,旁人不能造訪。
但謝遷卻來了很多次,今日居然還破例被賜座,讓他很尷尬,不過隨即一想:“如今太後乃先皇遺孀,當年太後跟先皇恩愛有加,後宮除了坤寧宮外,其餘宮殿都已冷落,今日太後在這裏見客,還是當初模樣……”
就在謝遷胡思亂想時,張太後一擺手,高鳳和戴義識趣地退出大殿,順帶把殿門給關上了。
如今正值六月天,又是正午,坤寧宮內不但門沒開,連窗戶也緊閉,顯得燥熱難耐,尤其謝遷為了過來見張太後還身著一身厚重的朝服,一時間滿頭滿臉都是汗水。
張太後歎息道:“先皇托孤時那一幕,哀家曆曆在目,現如今托孤之臣,卻隻剩下謝閣老一人!”
謝遷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的確,當初托孤大臣中,除了內閣三叉戟外,尚有蕭敬、馬文升和劉大夏,可惜現在除了他外,其餘之人相繼致仕,朝廷與兩年前相比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幾乎每個衙門的職位都已換人。
謝遷道:“承蒙先皇抬愛,老臣位列顧命大臣之列……惜屍位素餐,實在有負先皇所托!”
張太後搖頭道:“閣老實在過謙了,以閣老之能,輔佐先皇開創聖明之世,足見閣老能力卓著。可惜現在皇兒年少,對於朝事漠不關心,反倒對逸樂之事沉迷不能自拔,卻不知閣老有什麼好建議?”
這問題,把謝遷給難倒了。
讓朱厚照回歸正途,這是一個很大的課題,很多大臣都在研究,但可惜沒有任何結果。
這課題最大的阻力,來自於朝中閹黨獨大。
閹黨已占據朝堂,在一些正直大臣看來,如今朝綱敗壞,官場的腐朽已爛到骨子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