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七一〇章 元年三月(3 / 3)

朱厚照就好像在跟劉瑾唱雙簧,點頭道:“如此說來,你做事倒無不妥,如果隻是說重了幾句話,或者過問了事情,算不上什麼過錯,朕不會斥責你。許尚書,如果你因此而彈劾劉公公,那就讓他跟你認個錯,這件事就此了結吧。”

說完,朱厚照又打算起身走人。

許進趕緊追述:“陛下,劉瑾在朝中喝斥大臣,甚至肆意謾罵,天下間生出以陛下為坐皇帝、以劉瑾為立皇帝之論,長此以往,怕是有人要謀朝篡位。”

朱厚照聽到這話,眨了眨眼,屁股立即坐正,打量許進,正琢磨間,劉瑾那邊開始反駁了。

劉瑾之前還顯得恭謹有加,此時卻怒氣衝衝地指著許進,破口大罵:“許尚書,咱家敬重你是老臣,對大明社稷兢兢業業不敢有廢,才對你認錯,奈何你咄咄逼人,居然以無稽之談擾亂聖聽……”

“咱家不過是無依無靠的內宮太監,一心報效社稷,隻因吏部考核之事未迎合你的心意,你居然如此汙蔑咱家,還說咱家有心謀反,居心何在?”

劉瑾跟許進已不複之前的溫情,此時針鋒相對,如果不是在朝堂上,二人掐架都有可能。

換了任何一個朝臣都明白,劉瑾做了什麼貪贓枉法之事都是小問題,但如果涉及危害皇權,就算皇帝再寵信,也是死路一條。

許進以民間說法攻擊劉瑾,算是掌握劉瑾的命門,朱厚照聽到後果然心中起了波瀾,之前一心維護劉瑾,現在卻坐在那裏蹙眉深思,連句評價的話都不說。

劉瑾很著急,趕緊對朱厚照表忠誠:“……陛下,您要相信老奴啊,老奴絕對沒有僭越和謀逆的心思,老奴隻是想輔佐您,讓大明可以延續盛世……嗚嗚……”

在跟劉健和李東陽鬥的時候,劉瑾便知道朱厚照心軟,此時便以跪地哭訴的方式獲取朱厚照的同情。

朱厚照皺眉:“起來吧,老大不小了,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這裏可是乾清宮,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聽起來是斥責之言,但其實朱厚照還是心軟了,暗自琢磨:“若說劉瑾有僭越之舉,或許是真的,現在我不管朝事,他做啥我沒個數,光聽他在我麵前說,被他騙了也說不定。但說他想當皇帝,那就有些不著邊際了,他是個太監,他當皇帝,死後皇位傳給誰?滿朝文武大臣,有誰會聽從一個閹人的號令?”

劉瑾仍舊不肯起身,跪在地上,也不大聲哭泣,卻不斷抹眼淚。

恰在此時,兵部尚書劉宇站出來說道:“回陛下,對於許少傅的參奏,臣有話說。”

朱厚照道:“劉尚書有什麼話,直接說便可,朕最討厭人拐彎抹角。”

劉宇看了許進一眼,裝出一副鄙視的模樣,道:“許尚書陳述的不過是市井無賴之言,尤其京城周邊因劉公公審核稅畝而得罪那些人,故意製造輿論。劉公公執掌司禮監不過半年,已讓京城周邊庫房糧食滿倉,百姓富足,但就因為得罪一些貪汙和欠繳稅糧之人,這些人便四處惡語中傷!”

如果這話是劉瑾自己說出來的,朱厚照肯定不會信,但兵部尚書劉宇說出,朱厚照就要琢磨一下了。

他細細一想,可不是,劉瑾上台後推行的幾件大事,都經過他同意。

除了京城稅畝審查外,還有就是清查九邊之地十年來的錢糧虧空,現在事情尚未有定論,這邊就有人彈劾劉瑾,他很容易根據劉宇的話聯想到這幾件事之間有聯係。

朱厚照道:“許尚書,劉尚書所言你怎麼看?”

朱厚照此時很聰明,不去直接評價,而問當事人的意見。

許進恨不能將劉宇的嘴扯爛,他一心彈劾劉瑾,偏偏有人為劉瑾說話,而且這個人還是前首輔劉健看好的文臣,找出來的理由又很恰當,讓他難以招架。

現在已經不是他跟劉瑾兩個人的鬥爭,而成為文官集團跟閹黨的鬥爭,劉瑾那邊有人願意出頭,他這邊卻一個個噤若寒蟬,就算在朝堂上有話語權的謝遷都在裝聾作啞。

許進道:“回陛下,事實並非如此,劉瑾審查稅畝,不過是為增加皇莊土地,而這些土地收入都被他中飽私囊,如今京城周邊百姓怨聲載道,但說他是立皇帝,根本在於他對朝事一手掌握,賣官鬻爵、大肆收受賄賂,甚至借審查九邊錢糧之事斂財,官民均對其恨之入骨……”

越是如此說,反倒越體現許進對劉瑾的刻骨憎恨。

不似公憤,而似私仇。

謝遷心裏哀歎一聲:“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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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天子重感冒,今天隻有這一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