況且,除了鋼鐵外,工業園區機械廠生產的紡紗機和織布機,大大提高了車馬幫建立的四座紡紗廠和三座織布廠的生產效率。
沈溪設計的紡紗機,結合了後世珍妮紡紗機和水力紡紗機的優點,比目前作為棉紡中心的南直隸鬆江地區采用的紡紗機工效提高十倍,紡出的棉紗柔軟、精細又結實,而采用飛梭技術同時利用水力進行驅動的水力織布機,更使得織布工效比這時代的織布機提高了整整四十倍。
再加上工業園區配套的印染廠也采用了沈溪發明的先進工藝,如此綜合算下來,武昌布比之鬆江布成本幾乎節約一半,質量更好,色彩更豐富更鮮豔,在很短的時間內,便行銷大江南北,這一塊帶給總督府的收入到目前為止也有三萬多兩銀子。
正是因為有如此大的利益存在,由於鹽、茶改革帶來的那點兒損失,已經不放在本地官紳眼裏,他們更希望獲得與工業園區合作的機會,能夠以“批發價”拿到鋼鐵製品以及布匹,然後運到外地銷售,從中獲取巨大利益。
沈溪自然不會吃獨食,他想過把大多數人都捆綁到自己身邊,除了向官紳供貨外,他還準備等工業園區步入正軌後,把產權明晰化,到時候作為自己代表的車馬幫擁有絕對的控製權,而總督府與三司衙門乃至武昌府縣衙門都按照一定比例分成,利益均沾。沈溪確信,隻要自己在朝中不失勢,沒有人敢打自己產業的主意。
八月十四這天,沈溪在總督府正堂迎接一位闊別已久的老朋友……從南方輾轉抵達武昌府的唐寅夫婦。
唐寅在瓊州管理鹽場一年多時間,隨著鹽場生產步入正軌,不耐寂寞的唐寅返回廣州,去年夏天他曾想北上,重歸擔任兩省總督的沈溪身邊任幕僚,恰逢湖廣西南叛亂、沈溪領軍南征,唐寅不想參與行伍之事,走到贛州便返回廣東,雖然避免了與曆史上的老冤家寧王碰麵,但也在沈溪心目中丟分不少。
回到廣州府後,唐寅安生了兩個月,又忍不住帶著妻子遊曆粵、閩、浙等地名山大川,到了今年五月份聞聽沈溪已勝利凱旋,他才自杭州優哉遊哉向西進發,途中遊曆了黃山、廬山、九宮山等名勝古跡。
兩年不見,唐寅沉穩許多,見到沈溪後氣度雍容,舉手投足間禮度委蛇,沈溪差點兒自慚形穢,以為自己是個無所事事的社會遊民,而唐寅則是什麼微服私訪的青天大老爺。
“……沈兄台,多年不見身體康健,觀你氣色想來官場得意,春秋正盛。在下遊曆江南河川大山,創作出大量詩畫,一並贈送與你,當作見麵禮……”
唐寅見麵就要送沈溪禮物。
沈溪一聽大喜過望,他一直想收藏幾幅唐伯虎的真跡作為傳家寶,現在真是瞌睡來了有人送枕頭,但轉念又一想,因自己出現而影響命運的唐伯虎,是否還是曆史上那個風流不羈的浪蕩才子?
若是因自己這個意外因素令唐寅的書畫造詣降低,少了那種勁峭而不失秀雅的品貌風骨,少了剛柔並濟之美,或許唐寅的字畫再好,也不會有什麼價值。
不過當沈溪欣賞過唐寅幾幅大作之後,眼睛越來越亮。
經過幾年蟄伏,唐寅的畫技和書法越發成熟,其人物畫形象準確而獨具神韻,水墨畫墨韻明淨,格調秀逸灑脫而富於真實感,近乎完美地將宋代院體技巧與元人筆墨韻味融為一體,再加上一手於秀潤中見遒勁,端美中見靈動的書法,可以說藝術造詣比之沈溪記憶中猶自高妙不少。
沈溪對唐寅的書畫拱若珍寶,叫來侍衛讓小心收藏好。
唐寅見沈溪收下禮物,感覺大有麵子,於是準備開口跟沈溪討要這一年多來的俸祿。
誰想沈溪收下禮物便翻臉,徑直問道:“伯虎兄遊曆名山大川一年有餘,這期間似乎荒馳公事,這次回來,是準備繼續做閑散人士,還是到總督衙門當差?”
唐寅一聽傻眼了,怎麼自己還沒開口,就被沈溪堵住了話茬?按照沈溪話語裏透露出來的意思,你之前一年屬於“曠工”,現在回來,要麼重新幹起,要麼走人,至於之前一年不可能當你帶薪放假,肯定按曠工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