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算是沈溪的老熟人,正是熙兒。
這丫頭脾氣一向不怎麼好,刁蠻任性,居然在知府衙門跟恪盡職守的親衛吵架,也是沈溪昨日準允玉娘帶著隨從在知府衙門落腳,親衛知道這是沈溪親自安排的,若別人敢這麼放肆,不是當場格殺,就是被下獄問罪。
沈溪是三軍主帥,他的安全乃軍中頭等大事。
木托上有茶壺、茶杯,還有熱氣騰騰的米粥、點心和醃製的菜蔬,看來玉娘“體貼周到”,叫人準備好一切,然後送過來。
至於玉娘是在廂房中開灶,還是到府衙廚房做出這些的,沈溪不得而知。
一名親衛道:“大人,這女人在外嚷了半天就是不肯走……”
兩名親衛臉上都是為難之色。
如果是男子還好解決,可偏偏是女子,男女授受不親,而這女人還是沈溪昨日特別吩咐讓接進府中居住的,熙兒越囂張,越讓人覺得她跟沈溪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係,這要是督撫大人在外的“姘頭”,得罪了能有好果子吃?
“讓她過來吧。”沈溪轉身回房。
熙兒被準允進入沈溪的臥房,臉上帶著幾分小得意,她端著木托走進房間,親衛跟過來守在門口。
大門敞開,沈溪並未掩上房門,讓士兵知道他跟熙兒之間並無不可告人之事。
熙兒微微欠身行禮,低頭嬌聲道:“參見沈大人。”
沈溪打量她,似乎刻意梳洗打扮過,身上的仕女服幹淨得體,與南行一路上見麵時總是男裝時多了幾分嫵媚。
不過再有女人味,也改不了當初刁蠻任性的壞毛病。
沈溪板著臉問道:“誰讓你過來的?”
熙兒道:“回大人,是幹娘親自為大人準備茶點,說沈大人一路辛苦,讓……民女送來讓沈大人享用。”
聽到“享用”這詞,沈溪心想:“這熙兒明明胸不大,怎麼如此無腦?她明明知道玉娘有將她送給我的意思,難道不清楚玉娘真正想讓我‘享用’的並非茶點和米粥,而是她這個黃花大閨女?”
“可惜的是,玉娘的目的是安插人在我身邊監視,探聽虛實,熙兒不過是玉娘手裏的一顆棋子!”
沈溪不會隨便食用來曆不明的東西,坐到桌前,擺擺手:“將東西放下,你可以回去了。”
熙兒小嘴撅了撅,似是對沈溪這種冷淡的態度極為不滿,但她還是依言把木托放下,不過沒沒有將碗筷拿出來,也不施禮,招呼都不打轉身便走。
沈溪懶得斥責糾正她,玉娘有本事培養出雲柳這樣知書達理的“女兒”,卻無從管教像熙兒這樣刁蠻任性的丫頭。
主要是熙兒沒吃過虧,如果玉娘真把她送給那些當朝權貴,被當成籠中的金絲鳥豢養,動輒打罵,她就知道放肆無禮的下場。
此時不過才巳時中,距離午時三刻尚有些時候,沈溪正要回床上繼續休息,荊越已在外麵求見。
荊越帶來的是之前對一些行賄士紳和商賈家庭抄家的情況。
“進來吧!”
沈溪招呼一聲,荊越進屋後恭敬行禮,將事情詳細說明。
從後半夜到上午,官兵查抄了歸善縣二十三個大戶人家以及十一戶商家,查抄的人口、財貨、田契、地契眾多,光是那厚厚的清單,就讓沈溪看了頭疼。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官府總喜歡與地方的士紳商賈為難了,每逢朝廷用度出現缺口,就會拿這些大戶人家開刀,原因是這年頭大戶人家的田地、屋舍全都是不動產,隨時可以變現,簡直就是活動的錢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