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並未提醒唐寅悠著點兒,反倒對唐寅這種張揚的風格很是欣賞,兩個人居然在旁人冷眼中碰杯飲酒。
這模樣哪裏是來吊唁,簡直是來參加紅事喜宴慶賀嘛。
酒過三巡,唐寅微微有些醉意,沈溪笑道:“唐兄,你的詩才一向不錯,不知是否吟詩作賦一?”
“甚好,甚好。”
唐寅突然想到什麼,看了看對麵幾雙憤怒的眼睛,搖搖頭道,“好像這場合有些不太對。”
一名布政使司皂隸走過來,冷冰冰地問道:“兩位,不知與藩台大人是何關係?”
這下把唐寅給問住了,他連周孟中是誰都不認識,能有什麼關係?沈溪卻若無其事回道:“在下乃欽佩周藩台為人,特來吊唁。”
“欽佩?”
那人臉色頓時黑了下來,你一個欽佩,就把原本屬於我們的酒桌給占了,還喝了本該我們喝的酒,吃犒勞我們的菜,真是厚顏無恥,“那兩位,送了多少白禮?”
“哦?卻不知這白禮,是怎麼個講究?莫不是白事要送禮?”沈溪明知故問。
那人道:“那就是沒有了?”
一群人頓時圍了過來,這些人一看就是在布政使司中無官無品,自以為見多識廣,看到兩個厚顏無恥前來吃白食的白麵書生,就要上來出手教訓,當然主要還是不忿沈溪擠占了他們的吃喝。
沈溪癟癟嘴道:“怎麼,在粵地,沒有白禮,連解穢酒都吃不得?”
“要吃,先吃過拳頭再說。”
那人說著就要往沈溪身上招呼,不過沈溪早就有所準備,一躥躲到了後麵,其餘幾位繞過桌子朝沈溪和唐寅撲了過來。
唐寅高喝:“幹什麼,要打人嗎?”
“打的就是你!”唐寅長了一張拉嘲諷的臉,主要是他不修邊幅,跟沈溪站在一塊兒,儼然父子的模樣,畢竟唐寅年過三十,而沈溪才十六歲,這些人當然把目標放在年長的唐寅身上。
沈溪高喊:“打人啦!”
隔壁院子正在料理喪事的人趕緊過來,到了月門前剛才迎客那位老管家一看,好麼,這邊在辦喪事,你們居然打起架來了?老管家一路小跑過來,嘴裏喊道:“住手,住手……”
這會兒唐寅已經被打倒在地,而沈溪則機靈地躲在一邊,好在老管家來得及時,不然他遲早要挨揍。
正宣泄怒火的布政使司皂隸一臉憤憤然:“這二人前來白吃白喝,教訓他們一頓便是……周管家不必相謝。”
說著,就要繼續對沈溪動粗。
沈溪喝道:“大膽!你們敢毆打朝廷命官?”
“就你?朝廷命官?”
幾個皂隸仍舊憤憤不平,這會兒老管家已經到了近前,沈溪將身上準備好的拜帖拿了出來,遞了過去。
周管家打開來,隻見上麵寫著“節製福建兩廣沿海軍務、監理糧餉帶管鹽法、兼巡撫廣東,右副都禦史”,官銜太長,黑燈瞎火的老管家看了好一會兒都沒看完。
“蒙人的吧?天底下有這麼長的官職?”有皂隸湊上前看,嘴裏念了一遍,然後出言詢問。
周管家到底是左布政使家裏的老仆,見多識廣,趕緊下跪,磕頭道:“沈督撫,沈大人,您見諒,都是老奴照顧不周,請您大人有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