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人都判了死刑的病,治不好你總不會遷怒於人吧?
沈溪卻未料到,到謝府後,正好遇到謝遷,原來謝遷心憂老友兒子的病,無心公務,留在家中等沈溪和謝韻兒商量出個主意。二人在書房相見,謝遷一把從沈溪手裏抓過方子,連看都沒看,劈頭蓋臉就道:
“你這小子,不想治就明說嘛,為什麼連望聞問切都沒有,就敢貿然開方子?你這是庸醫行徑,知道嗎?”
沈溪好整以暇道:“那敢問謝閣老,那些大夫望聞問切後,依然沒把病人治好,算不算庸醫?”
謝遷一時無言以對。
若是容易治療的病,他也不會來找沈溪了,他隻是對於沈溪盲目開方子感到有些不可理喻。
沈溪補充道:“大致的病症總算知曉,學生與內子商量過,藥方就開出來了。當初寧王也是咳血、咳嗽、發燒、乏力、胸痛等症狀,用的同樣的方子,如今寧王雖未病愈,但總算穩定了病情。”
他先把預防針打好,別最後別出事了又誣陷什麼庸醫害人……現在用的可是給寧王驗證過的行之有效的藥方,治不好李兆先,隻能怪你李家氣數已盡,活該斷子絕孫。
“這真的是給寧王治病的藥方?”
謝遷有些遲疑地問道,“此事老夫多少有些耳聞,說是頭幾年寧王得了肺癆,眼看命不久矣,結果從高人處求來一藥方,使用後雖未曾病愈,但病情好歹穩住了,這藥方可一直被寧王府當作珍寶,未曾示人,這藥方,也是你……謝家所傳?”
或許是這時代的人都有肥水不流外人田的心理,在謝韻兒往江西治病並確定有效果後,藥方便被寧王府私藏,秘而不宣。
這年頭可沒專利法,人們有什麼重大發現,都是法不傳六耳,老子傳兒子、兒子傳孫子一直傳下去,以免好東西被人知曉,影響自身利益,這也是古代很多高超技藝最後失傳的根本原因所在。因為誰也不敢保證在找到合適的傳人前,精通該技能的人沒病沒災,人一死技藝很可能就失傳了。
沈溪微微一笑:“莫非藥方不管用,閣老還打算再追究謝家的責任?”
“這個倒是不用擔心。”
謝遷歎息道,“好吧,我暫且不對李大學士說此藥方來自哪位,若真有事,也與你們夫婦無關。你快回去吧,安心準備主考鄉試,沒事少往老夫府上來!”
沈溪心想,就好像誰願意來你家似的,別等藥方管用,你說這是出自你謝遷祖上所傳就好。
……
……
謝遷拿了藥方,親自送到位於小時雍坊的李東陽府上。
李東陽府宅毗鄰太仆寺,隔著一條街就是紫禁城的西南宮牆,可以說集富貴堂皇於一體。弘治十四年過年至今,李東陽已三次上疏請辭,主要便是他大兒子沉屙不起,他得抽出時間來照顧家庭。
李東陽兩次喪妻,妻子劉氏、繼室嶽氏相繼病故,後來又續弦,但子嗣依然沒指望,如今他五十有五,且長子二十七歲了還無後,若長子再喪,那他這一脈將會絕後,所以他很看中這麼個兒子。
當然,李東陽三次請辭都未被弘治皇帝準允,讓他安心在家裏照顧兒子,是以如今內閣的事情,大多由謝遷主持。
“謝閣老,您可算來了,老爺在裏麵等候您多時了。”
謝遷到李東陽府上時,麵色憂慮不安的知客早就在門口恭候。
謝遷隨知客到了李府正堂,李東陽正在跟弘治皇帝派來的太醫詢問兒子的病況,但非常非常不樂觀,因為太醫對李兆先的病一籌莫展。
如今李兆先的病情已發展到到非常嚴重的地步,由於肺部淤積的濃痰和淤血太多,逐漸影響到李兆先的正常呼吸,如果堵住淤血和濃痰將氣管完全堵塞住,那李大公子就一命嗚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