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霸人產業,而且還冠冕堂皇。”沈溪嚴厲警告,“官字兩個口你也不是不清楚,商會以前在福州的傾覆便是前車之鑒。”
“而且據我所知,這隻是第一步,後續還會有更為激烈的舉措出台你以為戶部會出很多錢嗎那些錢不過是半匹紅綃一丈綾,連本來價值的十分之一都沒有,最終還是要由商戶來承擔損失。”
“最可慮的是,那些嗅到腥味的貪官汙吏會羅織罪名,連商戶家與官方無染的產業也會一並抄沒。陸夫人可還要繼續經營下去”
惠娘不是沒想過這些,她甚至比沈溪更清楚官府的德性。但她聽到沈溪用如此強硬的口吻說出來,她一陣傷心和絕望你不幫我,卻幫那些財狼心性的贓官說話,我以後經商還有什麼依靠
“民婦知道了。”
惠娘說到這裏,忍不住嗚咽起來。
“知道就好。”沈溪一臉嚴肅,“本官的意思,限你半月內,將商會名下所有產業都停下,收攏資金到城外置辦田產,此事也就罷了若不聽勸,官府對陸夫人有所動作,別說本官不伸出援手”
“民婦遵命嗚嗚”
惠娘泣不成聲,沈溪心中疼得厲害,可他卻知道這事兒沒法妥協。
這女人實在太倔了,跟她講道理沒用。沈溪自問自己不過是個從五品的文官,放到地方自然可以當一個土皇帝,但在京城這種地方,但那些權貴真要對付他,跟碾死一隻螞蟻沒什麼兩樣,不說別的,僅僅外戚張氏兄弟,就是他無法逾越的一座大山。
隻有讓惠娘明白眼下真實的處境,斷絕她從沈溪那裏得到幫忙的心思,才會讓惠娘徹底死心。
但沈溪知道,這麼做的結果是把自己擺在跟惠娘的對立麵,讓惠娘對他徹底失望。
“既然知曉,你且去吧。以後別踏足我家門,本官身在翰苑,東宮之師,不想為人知道與商賈之婦走得太近。”沈溪冷聲道。
“嗯”
惠娘站起來,並未轉身,而是向後退到門口,差點兒被門檻給絆倒,等人離開房門後,她哭泣的聲音更大了。
沈溪聽到後心如刀絞,一張臉白得嚇人。
“啪”
沈溪揮起拳頭,狠狠地砸在書桌上,可劇烈的疼痛仍舊不能將心中鬱悶化解分毫。
朱山走了進來,道:“老爺,掌櫃的哭了。”
“我知道。”沈溪厲聲道,“你出去,別打攪我清靜,要是不聽勸,我讓人打你五十大板”
“發什麼脾氣,我又沒做錯事,老爺,您先在這裏歇著,我去做別的了。”朱山不是個逆來順受的小姑娘,嘟起嘴鬧著小情緒出去了。
離開書房後,朱山第一件事就是把事情告訴謝韻兒,因為她覺得,家裏若是當家的失去理智,必須要把事告訴“二當家”,也就是這個府邸的女主人謝韻兒。
在朱山看來,家裏除了沈溪有本事,其次就是謝韻兒這個主母。
等傍晚吃飯時,謝韻兒關切地問道:“相公,您跟掌櫃的說了什麼,讓她傷心而去”
沈溪瞥了眼默不作聲的朱山,這才道:“韻兒,你不會覺得為夫欺負了她吧”
“相公,妾身跟您說正經話呢。”謝韻兒嬌嗔。
“其實說實話,真是為夫欺負了她,不過卻是為了她好。”沈溪把事情說明了一下,等說完,謝韻兒對沈溪是非常理解,因為她也讚同惠娘是個冥頑不靈的女人。
惠娘對她好,她能理解,可若是惠娘永遠都舍己為人,絲毫也不顧及自己和身邊人的安危,謝韻兒隻能替她感到不值。
“相公做的對,但或許有些過了,其實相公心中,應該很關心掌櫃的,是吧”謝韻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