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濂見到沈溪時,心想一定是沈溪裝神弄鬼,可當他聽到有其他人參與其中時,心中一凜,事情或許已經超出了控製。張濂不動聲色,笑著說道:“是下官派人送您回來的,下官特別交待,不要打攪欽差休息,所以下人自個兒回府衙去了。宴席散後下官不放心,於是過來看看。”
沈溪臉上露出釋然之色:“原來如此,張知府有心了。時候不早,張知府早些回去休息吧,我不勝酒力……頭好疼啊,該睡了。”
張濂行禮告辭,沈溪嗬欠連天,並未到門口相送。
張濂出了驛館,馬上叫來左右,冷喝道:“快些派人去查查,是何人敢到我知府衙門搗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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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分兩頭,沈溪這邊送走張濂,仍舊得在米閭麵前演戲。
戲要演全套,雖說米閭和宋老越跟他一起來的泉州,但此二人是鴻臚寺的吏員,最是見利忘義,張濂隻要使夠銀子,什麼套不出來?
“我要睡了,你出去吧。”沈溪一臉倦色,擺擺手道。
米閭把茶水放下,恭恭敬敬退出門,等門合上,沈溪先前那副無精打采的模樣頓時消失不見,站起身時精神抖擻。
一個人影從簾帳後麵出來,一身黑衣,身材苗條,卻是個女子。
沈溪道:“幸好有玉娘幫忙,不然我可能真落進盤絲洞裏出不來。”
來人身穿一襲夜行衣,風韻猶存,正是跟隨沈溪南下的玉娘。玉娘笑著說道:“是沈大人足夠機警,奴家不過是遵照您的意思,將您扶回驛館,連奴家都不知沈大人如何能從那防備嚴密的知府衙門出來。”
沈溪笑了笑,道:“哪裏進去的,便從哪裏出來,有何困難?”
玉娘想了想,不由啞然失笑,防備最嚴密的地方往往也是最鬆懈的,沈溪是光明正大從知府衙門正門出來。
沈溪先故意作出落水的模樣,讓送他回去的仆人急忙招呼同伴“救人”,其實是在打一個時間差,此時正好是府衙酒宴散席之時,在張濂尚且不知沈溪失蹤的情況下,正門的防備其實相當鬆散。
那麼多客人,許多是功名在身的舉人,少年不少,加之又是晚上,守門的衙役總不可能挨個驗證客人的身份。
等仆人將沈溪失蹤的消息報上去,張濂自然以為沈溪是在賓客離開後才失蹤,不會懷疑其他。
玉娘行禮道:“沈大人心思縝密,奴家佩服。”
沈溪道:“張知府得知我是被人扶回來時,麵色緊張,若他僅是因為佛郞機人的事隱瞞於我,但佛郞機人並不在城裏,更不會向我檢舉什麼,他斷不至如此驚慌失措。我可否認為,張知府的緊張,與玉娘前來泉州的目的有關?”
玉娘沒想到沈溪能從張濂一個小小的神色變化,把問題想得這麼遠,當下苦笑:“沈大人恕罪,有些事……奴家暫且不便言明。”
沈溪點了點頭,玉娘不過是聽命行事,無論是誰派她做什麼,她都不敢公開,這涉及到朝廷機密。
不過沈溪料想,既然玉娘與他同行而至,事情到最後免不了要用到他,隻是不知除了玉娘外,朝中還有誰過來?
以玉娘無權無勢一介女流之輩,就算查出張濂的罪證,也拿其沒辦法,甚至連沈溪這個沒拿到王命旗牌的欽差都沒資格。
或許是玉娘隻是來調查,案子回頭再行處理……但想想又不對,從京城到泉州山長水遠,玉娘這一來一回要走上幾個月,等朝廷知道再來拿人,黃花菜都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