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歎道:“是啊,都長大了,以前總是想,憨娃兒這小子什麼時候才能離開我自己過日子?可沒曾想……唉,轉眼一年多沒瞧見,心裏掛念得緊,可又想著他是在做大事,難道咱當娘的能耽誤他的前途嗎?”
本來謝韻兒回來是件大喜事,可因陸曦兒這麼一鬧,卻讓家裏人多少帶著傷感。
惠娘道:“還說這些作什麼?快準備宴席吧,韻兒出門在外近一年不知曉,以前咱姐妹開辦的酒肆,如今已經有三四家分店了呢,請了許多名廚來,如今已然是汀州府城最大的酒肆,今天正好讓你嚐嚐大廚們的手藝。”
“小玉,快去謝家……請謝家老爺和夫人過來,綠兒,去酒肆知會一聲,讓他們準備兩桌上好的宴席。紅兒,你去作坊把沈老爺叫回來,今天這麼喜慶的日子,咱們幾家人也該好好團聚一下。”
……
……
忙忙碌碌,一直到天色黯淡下來,酒宴才準備好,沈明鈞風塵仆仆從外麵回來,謝伯蓮夫婦也趕來赴宴。
謝伯蓮夫婦把謝韻兒的弟弟妹妹一並帶了過來。
“姐姐……”
沒等謝伯蓮夫婦跟女兒說話,謝家的少男少女已將謝韻兒團團圍住,噓寒問暖,然後便由謝韻兒給他們派發禮物,既有她自己送的,也有沈溪送的,每個人都有兩份。
要說沈溪的年歲,跟謝韻兒弟弟妹妹的年歲相仿,隻是謝韻兒眼中的弟弟妹妹尚是需要人疼愛的孩子,而沈溪已然是男子漢,還是她今生的依靠。
周氏上去招呼謝伯蓮夫婦,神神秘秘地道:“合巹啦,小兩口合巹啦。”
一句話,就讓謝伯蓮夫婦臉上堆滿了笑容。
之前謝韻兒寫信回來,並未提及此事,這會兒突然聽聞婚事落實,老兩口心頭的大石頭終於落了下來,以後女兒便有了著落,而且還人人羨慕……夫君可是堂堂的狀元郎,如今朝中的正六品命官。
“我有件事忘了跟你們說了。”謝韻兒突然想起她身上帶著的一件非常重要的東西,這一路上她甚至睡覺都放在枕邊怕被人偷走,就算晴天也會用油布包起來的卷軸,裏麵是弘治皇帝禦賜的墨寶。
在所有人好奇的注視中,謝韻兒將卷軸打開,等見到上麵“濟世為懷”四個字,周氏驚歎道:“寫得真好啊,這是憨娃兒寫的?”
謝伯蓮多少有些見識,等他老眼昏花地看清楚上麵皇帝的印鑒,“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吾皇在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在場的人驚訝無比,正麵麵相覷,謝伯蓮趕緊招呼:“這是皇上禦賜的字,還不跪下磕頭?”
這下沒人敢繼續站著,就連幾個小家夥也被硬拉著跪下來磕頭。
謝韻兒趕緊擺擺手:“沒那麼嚴重,這是相公代謝家向陛下求賜的字,回頭掛在藥鋪正堂便可。”
磕完頭,惠娘聞言道:“不可不可,如此天恩之物,既是小郎代謝家求的字,怎能用在藥鋪裏?”
謝韻兒臉上帶著幾分感激和幸福:“這是相公為太子診病,救太子於危難,陛下禦賜的,本就不屬於謝家,怎能為謝家占有?”
周氏驚喜地問道:“是憨娃兒求皇上賜的字?”
被惠娘拉了一把,周氏這才轉變口風:“要不是媳婦兒你在憨娃兒身邊,他哪裏有那本事幫太子治病?這是皇帝賞賜給你們謝家的,還是拿回去掛在謝家……”
“不是不是,是相公自己為太子診病,我……我從頭到尾都沒幫上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