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使節首領亦思馬因最後喝斥一句,烏力查才住口。
火綾站在那兒,好奇地打量沈溪,對於大明朝會有一個看起來如同少年的朝臣,感到非常驚訝,偶爾還會皺皺眉頭。因為據其所知,大明朝官員無不是三十歲以上的年紀,多數五六十歲,就如同謝遷和徐瓊,這跟草原上基本由二三十歲年輕人做主有所不同。
巳時三刻,弘治皇帝姍姍來遲。
朝臣和使節兩方排隊進入乾清宮,然後向弘治皇帝行禮。
大明朝臣這邊自然行跪禮,而蒙古使節隻是鞠躬,很顯然蒙古人並未將明朝當作****上國看待,而隻是作為關係對等的邦交國,至於那兩名番僧,更是連禮數都省了,站在那兒好似木頭人一般。
沈溪心想,這時候應該走出個人大喊一句:爾等蠻夷,見到我朝子為何不跪?
但似乎這種兩國邦交模式已經成為定規,無人提出反對意見,弘治皇帝自然而然地抬抬手了句“眾卿平身”,沈溪便隨眾朝官一起站直身子。
以沈溪的官職,尚未有資格上朝,更不會參與到朝堂議事中來,但他當官以來,卻有不少機會見到弘治皇帝,算是朝臣的榮幸。
亦思馬因上前,恭恭敬敬行禮:“尊敬的皇帝陛下,不知為何要將我等請來?不是好幾後賜予國書,準許我等回草原?”
亦思馬因很聰明,他不提大明朝廷賞賜之事,隻拿回國書,而按照以往慣例,大明朝廷在賜國書的同時會賜予大量禮物,何況這次他們還進呈了“書”。
朱祐樘拿起龍案上的冊子,對亦思馬因道:“朕派人請國師前來,是有一事不明。前段時間國師進獻的書,朕已找人翻譯出來了,你們看看是否是這上麵的內容?”
亦思馬因一臉驚訝,他顯然沒料到大明朝真的能找人把那鳥文字給翻譯出來,等太監將譯文轉交到他手上,他看過後搖搖頭:“不對,這不是書上的內容,書上涉獵的,比這個要……更加博大精深。”
後麵他咕嚕咕嚕了兩句話,沈溪聽不太懂,旁邊的翻譯趕緊為皇帝解釋,這是草原人讚美神的一種方式。
沈溪早就料到亦思馬因不會承認,他接過譯文後並未將內容看清楚,就經文翻譯得不對,這是要死賴到底。
朱祐樘把譯文重新拿回手上,看著謝遷,問道:“謝愛卿,此經文是由何人翻譯?”
謝遷回道:“回陛下,是由詹事府右中允沈溪所譯,今日臣已將他帶到殿上,陛下可親自問他話。”
沈溪趕緊出列,向朱祐樘下跪行禮,朱祐樘看到沈溪,還是一如既往地和顏悅色,點了點頭道:
“是沈狀元,起身便是。”
讚許的同時,帶著稍許的懷疑,顯然連弘治皇帝也不太相信,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居然懂得番邦的文字,這可是連四夷館的那些專才都不能出個之所以然的“書”。
等沈溪起身,朱祐樘又道,“沈愛卿,你且將經文的內容,如實來。每一句,讓人轉譯成韃靼語,讓國師分辨……”
沈溪正要開口,卻被亦思馬因阻止,亦思馬因看著沈溪,臉上帶著看似和善的笑容,雙手擺了擺:“陛下,不用了,這位大人翻譯的,一定不是書上的內容,所以他無論什麼,都一定不對……”
弘治皇帝信不信沈溪是一回事,現在讓沈溪當眾翻譯,這亦思馬因卻一口咬定不是,就讓人覺得有點兒霸道了,是不是先聽過再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