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無意中聽到有人議論,心中一緊。
在謝遷把眾人寫的條子收上去後,有幾時間皇宮那邊沒半點兒風聲傳來,就在眾翰林以為此事不了了之時,突然傳出這麼個風聲。
那些當日在紙條上胡侃瞎侃的人擔心不已,他們本就對明初這段曆史一知半解,很多還是事後與同僚私下交談,方知道太祖太宗之間有這麼一段典故,但具體的事,就算是至交好友也不會得太詳細,因為當初靖難涉及到帝位正統問題,朱棣後人也不願承認自己老祖宗的皇位是篡位所得。
沈溪怎麼聽,都覺得同僚之間所的“不開眼”的人的就是他。
回頭想想,把建文帝的年號提出來,似乎真的不妥。
可沈溪再一分析。弘治皇帝既然覺得此事不該提,那就不應拿此事來問左右隨從,還讓翰林上條子來回這道策問,分明是皇帝自己不想,想借著編修《大明會典》的翰林的嘴,把事情提出來。
在這件事上。沈溪自認還是迎合了弘治皇帝的心思。
但就怕弘治皇帝想一套做一套,明明是想借助別人的口出,卻在人家出來後,興師問罪。
不過好在隻是風聲,暫時沒什麼人到翰林院來追究此事。
這上完一班,沈溪把英宗正統年間的法典、法令整理完畢,正準備收拾一下回家,翰林檢討王九思把英宗順年間的資料給他送了過來。
要沈溪這些下屬中,多數都是混日子的。一般人在翰林院也待不了幾年,早晚會被放到六部或者地方任職,但這王九思顯然不屬於這類人,他是那種上進心很強的類型,總希望每件事都做得出彩。
王九思是弘治九年進士,殿試後經過翰林院複試遴選為庶吉士,在丙辰科二十名庶吉士中屬於爬得比較快的,做事認真努力。為庶吉士教官侍講學士張昇和侍讀學士王鏊所賞識,如今已是從七品的翰林檢討。
但就算王九思認真努力在翰林院打拚三年。可到底不是一甲出身,沈溪一來就壓在他頭上,此人估計心裏有刺,便不斷給沈溪“找事做”。
這王九思屬於那種很得上官賞識,但卻不為同僚欣賞的那種人,尤其是沈溪看他有些不順眼。明知道我才十三歲,剛把手頭上的活路做完,沒給你安排差事,你做下屬的倒先給我找事做!
可沈溪對王九思多少還有那麼點兒尊重。
王九思是“前七子”之一,在文壇享有盛名。跟李夢陽、何景明、康海這些人齊名,沈溪作為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後起之秀,仗著官稍微比王九思大那麼一點兒,直接給他甩臉色不太合適。
雖然王九思官秩沒沈溪高,但在翰林院裏比沈溪資曆深厚,沈溪作為初來乍到者,本就是要用心做事贏得上司賞識,從這點上來,王九思是在幫他。
幸好有朱希周出麵來為沈溪話:“讓沈修撰休息一下吧,他剛到翰林院,尚不熟悉這裏的事情,等後麵稍漸習慣,再做這些也不遲……孔昭兄,你先幫敬夫整理一下,完畢後再交由沈修撰處置。”
在翰林院中,沈溪年歲最,尚未有表字,別人稱呼他又不能以大名“沈溪”相稱,所以都拿“修撰”的官職稱呼,這就使得沈溪在所有人中顯得有些另類。
至於這位“孔昭兄”,名叫顧淺,字孔昭,同樣是弘治九年由進士遴選為庶吉士,屬於悶聲做事那種,不怎麼善言辭。
王九思走遠了,還聽他在對同僚議論:“後生兒,居然也與李閣老比肩?”
王九思對沈溪不怎麼服氣,倒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他所崇拜的內閣大學士李東陽。
卻李東陽對王九思有賞識和提拔之恩,他之所以能被選為庶吉士,有李東陽欣賞的成分在裏麵,所以王九思一直拿李東陽當作恩師看待。
李東陽十八歲中進士,創造了大明朝最年輕進士的記錄,為世人稱頌,偏偏這記錄被沈溪打破,而且還整整提前了五年,且沈溪中的又是狀元,直入翰林院,所以在士子當中,很容易拿沈溪與李東陽這兩位“神童”比較。
單從年少有為來看,沈溪似乎更勝一籌,可李東陽畢竟已位列次輔,崇拜他的人多,拍馬屁的人更多,相較之下沈溪自然會為人所輕,認為他不配與李東陽相提並論。
沈溪對此卻沒什麼想法,卻當年李東陽以神童之名為景泰皇帝接見時,與他同時被接見的還有另一位神童,二人年歲相仿,甚至仕途前半段做官經曆都相似,這人便是涉及鬻題案的禮部右侍郎程敏政。
就算神童又如何?
際遇不同,能當官卻未必能長遠!
沈溪就算被人稱頌為“神童”,也不想為此聲名所累,牽絆他仕途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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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第五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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