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時,事件的三個主要當事人,唐伯虎和徐經僅僅是被錦衣衛看管,並未下獄,而程敏政畢竟是禮部右侍郎,還是本次禮部會試的主考官之一,弘治皇帝對他也算禮遇,隻是讓他暫時不管會試之事,先回家休息。
事件仍舊在發酵中。
沈溪知道,到三月初二正式放榜前,鬻題案隻是起始階段,在沒有正式走上司法程序之前,所有人對此僅是持懷疑態度,沒人敢誰誰一定跟這案子有關,但外間眾紛紜,不自覺地將這樁案子往風口浪尖上推。而輿論壓力越大,朝廷越不敢輕易結案,必然要給下士子一個交待。
事件愈演愈烈時,沈溪卻隻能窩在東升客棧,以前還有蘇通幫他打探到一下消息,如今連個能與他商議的人都沒有。
偶爾玉娘過來,除了告之些市麵上的傳聞,便是讓他放寬心……聽玉娘的意思,就算他中不了進士,將來也可以做官。
不過玉娘的話聽起來以恭維居多,並無太多真誠。
轉眼到了禮部會試放榜前一日,三月初一晚上,沈溪正在秉燭夜讀,樓下傳來一陣哄鬧聲,很快蔓延到了樓梯。
玉娘先行出門搭話,沒過一會兒聽到江櫟唯的聲音傳來:“……沈公子可在裏麵?”
玉娘道:“江大人深夜來訪所為何事?”
“算不上深夜,隻是有事帶沈公子回去問話。”著門打開,江櫟唯帶著幾名錦衣衛進門來,麵對沈溪露出個讓人看不懂的笑容,“沈公子,這次找你,是為禮部會試鬻題案。請多擔待一些!”
沈溪心裏有些詫異,眼看明就要放榜了,而且輿論並未把鬻題案往他身上牽扯,江櫟唯這是來哪一出?
江櫟唯顯然是奉命辦差,在公事公辦的原則下沒有任何情麵可講,他一擺手,後麵過來幾名兵士,卻沒人上前捆綁,顯然沈溪在這件案子上,並非犯人,他有舉人的功名在身,一般士卒不敢碰他。
玉娘攔在門口,臉上帶著一抹冷笑:“江大人,您就這麼將沈公子帶走,奴家如何跟劉侍郎交待?”
江櫟唯笑了笑:“一碼歸一碼,本來是戶部的案子,現在卻有禮部插手。都是皇差,耽擱不得。其實本官也非常為難,我在這裏向玉娘保證,隻要上頭沒有確切的命令,絕不會為難沈公子分毫。”
其實玉娘要的就是他這句承諾。
一般來,錦衣衛逮到人後,送往的地方是詔獄。在明朝,司法製度相當黑暗,下了獄,別上官。就是獄官看你不順眼,先給你來上一頓私刑,根本就沒處叫屈。尤其是這次是與沈溪有些罅隙的江櫟唯過來拿人,玉娘擔心沈溪遭受皮肉之苦。
“走。”
江櫟唯再一揮手,沈溪被兵丁和錦衣衛簇擁著帶出客棧,此時入夜尚不久,客棧內有錦衣衛辦案,外麵圍觀的人不少。
江櫟唯沈溪是“協助調查”,但卻準備了囚車。明朝對於士子並無太多優待,案犯不分嫌疑犯和證人,一律要以囚車押送。
沈溪進到囚車裏麵,感覺非常窩火。
眼看明就要放榜了。臨到頭自己卻被下獄,那是否意味著自己不但榜上無名,而且還要與唐伯虎、徐經等人一樣,遭受一番酷刑?
好在是夜晚。不然坐在囚車裏遭人解送,算得上是非常丟人現眼之事。
囚車還沒走到街口,就見蘇通帶著兩名廝匆忙趕來。等看清楚囚車裏站著的是沈溪時,蘇通便想上前搭話,卻被押送的錦衣衛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