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最初見到沈溪的畫,幾乎可以肯定沈溪是模仿他的畫風,但仔細瞧過,連他自己也產生了懷疑,因為沈溪的繪畫技巧已臻至大成,沒有邯鄲學步的痕跡,妙手偶得,不見斧鑿痕跡。
若在場之人最懂畫的,還是唐伯虎本人。
在同一個題材,同一畫風,甚至連筆法和技巧都相似的情況下,他的畫反倒有些張力不足,倒不能他畫功不夠高明,隻能他從一開始就太過自負。
繪畫講究的是心中蘊有意境,筆隨心動,而他完全是按照沈溪的畫,眼睛所觀,筆隨眼動,少了底蘊在裏麵。
“這畫的好壞,由誰來評判呢?”
沈溪緩緩將在場所有人的疑問提了出來。
最開始提出比試,並未注明由誰來做裁判,唐伯虎也是對“蘭陵笑笑生”心有不忿,提出個比試的由頭,他自己覺得不會輸,也就沒有考慮更為周詳。
可現在畫已經完成,而沈溪並非泛泛之輩,連唐伯虎都能感覺麵臨的巨大壓力,要真找個懂畫的人來,必定能看出他的畫與沈溪有差距,那他苦心積攢出來的名氣,很可能蕩然無存。
接下來的日子,他也就隻能跟祝枝山一樣,從高調變得內斂,乖乖地躲起來讀書備考。
蘇通笑嘻嘻地問道:“我看不用比了吧……難道諸位看不出來,到底誰更勝一籌?”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要讓在場之人在沈溪和唐伯虎的畫裏選擇一幅,他們中絕大多數還是毫不猶豫會選擇唐伯虎,主要是他們不太懂畫,附庸風雅之事最重要的一條,就是從眾從名:誰的名氣大。支持的人多,我就選擇誰的。
論繪畫的名氣,唐伯虎自然遠在沈溪之上,唐伯虎畫的畫,怎麼也值個幾十兩銀子,以後升值的空間巨大。
可若是拿到沈溪的畫。極有可能就是廢紙一張。
蘇通這話問完,在場的人還真有大多數分不出來,到底誰的好誰的賴,即便懂畫之人,也隻是覺得旗鼓相當,或者沈溪的稍微好一些。
在一些筆法皴法上,沈溪雖然運用自如,但畢竟屬於另辟蹊徑,尚未得到當世繪畫名家的承認。
最後眾人一合計。把兩位到場的翰林推選出來進行評價。可惜這兩位翰林對於書畫都不是很精通,評之語也很一般,隻難分伯仲,令在場之人大感失望。
如此一來,爭執就起來了。
有的人覺得沈溪的畫好,另一方卻覺得唐伯虎更勝一籌。隻有唐伯虎黑著臉立在一邊,別他自己知道已經輸了,就算沒輸。他一個浸淫繪畫二十年的名家,跟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郎鬥了個平手。也夠丟人現眼的。
就在唐伯虎準備離去時,沈溪突然擺手道:“諸位不要爭了,在下認為,這兩幅畫的好壞,應該交由世人評斷,不妨將這兩幅畫掛在閔生茶樓。以後客人光顧,可作出評,等十年後再根據客人的反響,決定勝負如何?”
沈溪所提議的這辦法,顯然不能讓在場之人滿意。因為事不關己大家夥兒都等著分出個輸贏來呢……
看熱鬧的不怕事大,若以難分伯仲結尾,這話題性從何而來?
隻有閔生茶樓的掌櫃覺得這主意很好,有今日比畫的熱鬧,後麵再一傳揚,不定滿京城人都知道了,屆時把畫掛在堂上,那文人雅士還不紛紛過來品茗,作出一副很懂行的模樣評一番,這樣茶樓的生意便會跟著蒸蒸日上。
最終的決定權,落在了比試的二人身上,沈溪提出意見,就看唐伯虎是否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