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伯虎見沈溪沒有否認,笑了笑道:“敢問沈公子一句,這位孔老先生既然有名有姓,為何要藏頭露尾,以蘭陵笑笑生的名諱示人?”
這問題也算刁鑽,先給“孔乙己”安上個藏頭露尾的罵名,其實他想得到的答案,無非是“蘭陵笑笑生”寫的《金瓶梅》太過有辱斯文,所以才會隱藏真名。但沈溪卻淡然問道:“那唐公子今日到閔生茶樓來,為何騎馬?”
唐伯虎略微一愣,回道:“不為何。”
沈溪拱手行禮:“多謝唐公子替孔老先生作答。”
雖然此番對答有些胡攪蠻纏,但卻讓唐伯虎吃了個啞巴虧,沈溪算是第一人,在場人中就連兩個翰林,臉上都露出讚賞的笑容。為什麼這位“孔乙己”要用筆名而不用真名,不想告訴你,你能奈我何?
唐伯虎沒有怒形於色,反倒覺得有趣,笑道:“沈公子真是才思敏捷,不過敢問一句,這位孔老先生,與你是何關係?旁人不知之事,偏偏你卻知曉?”
沈溪道:“孔老先生曾教授在下學問,涉及詩詞歌賦,以及書畫。”
沈溪非常清楚,無論他在這次會試中能否有所作為,京城他是要久待的,以後少不得露出一些真本事,諸如書法和繪畫、詩詞歌賦,再也無法像孩提時那般藏拙。但他必須要想出個由頭來,被人問及,你為何對於書法和繪畫有這等造詣,師從哪位名家?這位名家為何我沒聽聞過?
他現在就先給定了下來,我這些本事,是跟“蘭陵笑笑生”學的,他能寫出《桃花庵詩》,能作出《金瓶梅》,能寫出那麼多膾炙人口的本,必然是個“怪才”,脾氣自然也古怪,人家就喜歡避世不出,連揚名的機會都放棄了,寧可以“蘭陵笑笑生”的筆名傳誦下。
若有誰不信,好辦,請自己去讀《桃花庵詩》,好好領會一下這位大賢士寄情山水的意境。
沈溪心想:“唐伯虎啊唐伯虎,我的這位蘭陵笑笑生,可就是幾年後你自己的真實寫照。可惜你現在風光無限,根本就領會不到這層意境。”
唐伯虎自己就是個怪才,雖然他文章作得好,但要對於詩詞歌賦、書畫的造詣,他更加高明。
聽到沈溪這話,他頓時無名火起。我夢裏的場景。以後能在桃花塢裏種桃花,結果自己還沒把詩寫出來,這個“蘭陵笑笑生”就好似我肚子裏的蛔蟲一樣,先把詩給寫了,現在就算我再築桃花塢,別人也會覺得我是模仿者,我見不到你也就罷了,你教出來這麼個後生都信口雌黃,我倒要掂量一下他有幾斤幾兩。
“你師從孔乙己?那詩畫的本事必定很高,在下有個習慣。出行在外必定帶上筆墨紙硯,隨時作上兩幅畫……今日,就與沈公子你比試一番如何?”
唐伯虎出比試的請求後,在場的人通通都替他的厚顏無恥感覺悲哀。
你唐伯虎都三十歲的人,浸**畫怎麼也有十幾二十年,你居然要跟一個十三歲的少年郎比試書畫,這不是以大欺?這屬於贏了不光彩,輸了更沒麵子的比試,在很多人看來。隻有傻帽才會提出這等請求。
可唐伯虎沒那麼多拘泥,他心裏氣不過“蘭陵笑笑生”先他一步築起桃花塢,又寫出《桃花庵詩》這等名篇,加上嫉恨沈溪十三歲就跟他一樣中了解元來京城參加會試。聽沈溪詩畫傳自“蘭陵笑笑生”,技癢難耐,豈能忍得住心中一較高下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