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淡淡一笑:“正是。”
中年胖子歎道:“那就有些困難了……這京城地麵上,名流大儒甚多,他們的字畫賣出去的尚且不多,閣下的畫就算作得再好,又有誰欣賞呢?”
此話一針見血,京城別的不多,名士大儒輩出,畢竟是子腳下,這些個文人騷客不管有沒有名列朝堂,都自負畫工了得,且各自擁有一堆擁躉,普通人誰能分辨出好壞?那些不懂畫的,自然專挑官大的畫作買!
中年胖子又道:“不知這位公子,如今可有功名?”
沈溪微微點頭:“在下乃福建舉子,年後就會入太學讀書,來年春試著……應會試。”
“哦?”
中年胖子臉色一變,“鄙人對書畫略懂一二,不知可否拿來一觀?”
沈溪把字畫遞上前,一共兩幅,都是山水畫,沒參雜人物,上麵還有他題寫的兩句應景詩,樸實無華,並不見何文采。中年胖子把兩幅畫挨個打量一番,合起畫軸問道:“如何稱呼?”
“在下姓沈。”沈溪回道。
中年胖子道:“原來是沈公子,鄙人姓周,在京城搗鼓一點兒古玩字畫生意。平心而論,沈公子這兩幅畫畫工和題詞實屬上乘,沈公子準備賣價幾何?”
姓周的胖子!?
沈溪從來沒聽京城裏有這樣的名人,照理有點兒名聲的,又或者手裏有錢的,誰會孤身出來連個隨從都不帶,而且到這種飯館吃飯?
開的價高了,此人肯定不會接受,開低了,自己又虧得慌,畢竟筆墨紙和畫軸也是需要錢的。
沈溪道:“閣下看著給一些,莫損了我的紙墨錢即可。”
周胖子笑道:“那倒不至於,這樣一幅畫,若是換上別人的名諱和題跋,少能賣個十兩八兩銀子。不過沈公子連個名都沒署,終歸不妥,你看這樣可好,一幅算作二兩銀子,隻需要沈公子將名署上,如何?”
真是有錢人啊,這是沈溪第一個印象。
花四兩銀子買兩幅來路不明的字畫,拿回去作甚?當然沈溪自信自己的畫還是不錯的。這年頭的人,買字畫不就為了附庸風雅?
又或者是,京城之地總會有一些名聲不顯的富豪,將他的畫買回去當作投資。若他將來聲名鵲起,那這兩幅畫的價值可能翻幾百上千倍。
“可以。”
既然有人要買畫,沈溪可不會太過拘泥,跟誰過不去別跟銀子過不去,白花花的四兩銀子啊。能抵一個多月的房錢了!
沈溪把自己的大名“沈溪”署上去,周胖子果真拿出四兩銀子的銀錁,看得出這周胖子還是頗有資財的。
周胖子將兩幅畫拿在手中,笑道:“銀貨兩訖,沈公子可不許後悔。”
沈溪心想:“我既沒名氣,又沒什麼政治地位,就算你拿到我的畫又能如何?拿走就是。”當即道:“自不會反悔。”
周胖子酒足飯飽,拿著兩幅畫,覥著肚子出門,剛出門就有馬車過來。兩名家仆扶著行動不便的周胖子上了馬車。
等馬車走遠了,店掌櫃走過來道:“這位官人可真有本事,兩幅畫就換了他四兩銀子。你或者不知,這周大官人出了名的一毛不拔,到我這地方吃飯,也總是賒欠,什麼月底結賬,還不是拿著銀子出去放貸賺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