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趕忙道:“姨,有些事我能幫得上忙。”
惠娘臉上多有歉疚之色,搖搖頭:“姨這幾年,就是依賴你太多,有什麼事都想找你商量,這才耽誤你學習……以後無論遇到何事,姨都會自行處置,你安心溫書,你娘那邊……你更要孝順,她也不容易啊。”
沈溪本以為惠娘會責怪他寫《金瓶梅》的事,沒想到惠娘隻字未提,卻把他沒考上秀才的責任攬到她自己身上。
此番院試沒有通過,沈溪心裏要沒一點兒失落那是不可能的,但讓他十一歲中秀才也的確太過苛求,倒不如多積累幾年學問。
以前沈溪總覺得自己兩世為人,學得已經夠多了,應付科舉應該沒什麼問題。但在經曆此次院試後,他才發覺科舉之途遭遇的艱難險阻,遠遠超出他的想象,這次落榜,算是對他的一個警醒。
晚上吃飯時,周氏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坐在桌子邊,連手中碗口傾斜,米粥撒出來都沒察覺。
惠娘提醒道:“姐姐……”
“嗯?”
周氏回過神,才發覺粥灑了,輕歎道,“灑了就灑了吧,讓地王老爺也吃兩口,保佑我兒子能中秀才。”才一時間,周氏就好像蒼老了十歲,沈溪看到後心裏非常過意不去,黯然地低下頭。
惠娘再給周氏盛一碗米粥:“姐姐吃過飯早些回去,我讓人告訴姐夫,讓他晚上回來陪你。”
周氏又在晃神中,根本沒聽到惠娘什麼。
吃過晚飯,周氏先過去給孩子喂過奶,便帶著兩個的回家,至於兒子和女兒則留在藥鋪裏由胡夫人和丫鬟照顧。
出了後門直接往後巷原來的老宅走,到門口要開門進去,沈溪趕緊拉了她一把:“娘,咱搬家了,這裏是六哥和他媳婦住的地方。”
周氏抬頭看了門楣一眼,蹙蹙眉:“是嗎?何時的事……哎呀,好像真有這麼回事。唉!”最後長長歎了口氣。
沈溪看了心頭一陣絞痛!
老娘表麵上不在乎,但哪兒能不在乎?這還是老娘第一次經曆兒子落榜,對她的打擊非常大。
沈溪再次幽幽歎了口氣,考科舉哪裏有一帆風順的?許多載人史冊的名臣和大儒。也往往經曆幾次落榜,習慣就好了……
回到家中,在沈溪和林黛漱洗時。周氏坐在前院古井邊的板凳上發呆,嘴裏嘟嘟囔囔:“有閏月。兩年是二十五個月,一個月三十,一十二個時辰……”
沈溪真怕周氏愁出個什麼毛病來。
不多時,沈明鈞從印刷作坊那邊回來,他安慰沈溪和周氏一番,然後扶著妻子到房間去了。
沈溪擦完腳,把洗腳水倒進簷溝,身後傳來林黛氣呼呼的罵聲:“壞蛋。言而無信非君子。”
妮子這話一出,沈溪頓時感覺自己成為家裏的罪人。
進到中院回到自己屋裏,沈溪躺在床上輾轉反側睡不著,這次落第算是他來到這個世界後遭遇的最大打擊,正想著事情,林黛抱著枕頭過來,也不跟沈溪商量,把枕頭放下,伸手把沈溪往裏麵推了推,然後鑽進被窩。卻背對沈溪,像是在生氣。
沈溪把手搭過去抱著她,正準備出言哄哄。妮子叱道:“把你的髒手拿開!”
沈溪苦笑:“姑奶奶,既然你過來了,為何給我甩臉色看?”
“哼,誰稀罕你?我就是害怕……不敢一個人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