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愁眉苦臉,考慮要不要去跟先生告狀?
可一琢磨,教識字的老先生一看就迂腐無比,這種人最怕麻煩了,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肯定不會給他撐腰。
索性沈溪也不太在意那些紙,家裏雜物房中他私藏的上等宣紙可不少,這些就當是交“保護費”給這些比他大的同學。
“吵吵什麼?趕緊坐好,接下來我教你們認新字。”
老者收完束脩回來,紅光滿麵,畢竟來學識字交費是一次性的,也就是不管學生學幾,學費概不退還。
到了老先生這個年齡,半截身子都入了土,考秀才、舉人肯定沒指望,務農又沒力氣,就靠微薄的束脩養家糊口,多一個學生就能多賺點兒錢,對他來是大好事。
隨後老者繼續教寫字,無一例外都是讓學生拿木棍在地上劃拉,反正破廟裏外都是泥地,劃拉完用手一擦就重新平整。老者倒也負責,每教完兩個生字,就會讓學生自己寫,學生因為看不到老者在沙盤上寫的字,通常會上前去看,來來回回幾趟才把字寫出來,通常還缺胳膊少腿兒。
沈溪則不同,那些字對他來再簡單不過了,他閉著眼睛也能寫得工工整整。但為了表現得普通點兒,他還是耐著性子,學別人上前看過沙盤,回來再歪歪斜斜寫出來。
老者隻是過來看了一遍,就欣慰地點頭嘉許:“好,寫得不錯,繼續保持。”
整個上午老者隻對沈溪了這一句話。
下午學生都要回去幫家裏做事,不開課,沈溪拿著空空如也的書包回到家中。
這個時辰沈明鈞尚在王家做事,周氏則帶著林黛去了裁縫鋪,院子裏隻剩下沈溪一個人。他把之前準備好的東西重新整理一遍,然後開始作畫。
經過前幾次的失敗,沈溪輕車熟路,不到半個時辰就把畫作好,這次比之前所作的效果好了許多。
再接下來就是要刻曆代收藏家的印章。
因為沈溪要作的是王蒙的畫,完全模仿王蒙的風格,不需要遵照任何現成的模本,他需要做的就是在明洪武、永樂、洪熙、宣德等年代找兩三位有名的收藏家出來,雕刻他們的印章蓋上就行了,最後便是做舊工序,把書畫做成放置了一二百年的模樣,這樣一副王蒙山水畫的完美贗品就算是完成了。
沈溪手腳瘦,雕刻石質印章非常困難,就連木頭他都雕不動,不過他早就想到這一點,提前讓王陵之找來幾塊白蠟,用刻刀在蠟上雕刻出印章。
雖然這種印章材質不好,但沈溪要的就是一次性的,並不為保存,用過之後他就把蠟融了以後可以重複使用。
經過兩個多時辰的努力,沈溪終於把畫作好,連印章也一並蓋好,剩下就隻是用石灰和木炭給書畫做舊了。
用泡好的石灰和木炭熏畫,需要幾時間,他把東西擱雜物間擺放好,上麵用茅草蓋上,這才從雜物房裏出來。
這時候已擦黑,沒過多久周氏便帶著林黛回到家中,見沈溪全身上下髒兮兮的,周氏臉上的神采立即淡了下來,怒道:“你個憨娃兒,就跟泥猴似的,不會是在學堂惹禍了吧?”
沈溪這才注意到身上的塵土,這都是他擺弄石灰和木炭的時候不注意染上的。沈溪連忙分辨:“哪兒有啊,我學得可認真了,先生還誇我呢。”
“真的?”
周氏臉上這才重新掛上笑容,“那你快進房,把今學會的字寫出來給娘看看……做學問一定要溫故知新,不能放下,要是不常讀常寫,以後就不認得了。”
“娘可真有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