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聽起來很輕浮啊。”何遠點評道。
“對啊,我也這麼覺得,詩詩當時就嚇了一跳,還以為自己遇上老流氓了。結果抬頭一看……”呂慧慧著,抬起眼睛,看了何遠一眼。
何遠見她表情,大概猜出了什麼,不過他不願意接話。
自己這麼正直,善良,成熟,且穩重的人,怎麼會出這麼下流的話。
這個人肯定不是自己,對,就是這樣。
“那然後呢。”何遠問道,他對接下來的事,還挺感興趣的。
“接下來啊,那個輕浮的人,開車帶著詩詩去吃飯。吃完之後,又送她回了學校,而且在知道人家錢包丟了之後,還大方的給了兩千塊錢的現金,是借給她的。”呂慧慧繼續道。
“真有錢。”何遠搖了搖頭。
別看現在的兩千塊錢不多,但放在何遠他們上學那個年代,已經算得上是一筆“巨款”了。畢竟,何遠和鵬鵬他們,當時一個人一個月的生活費,也才八百塊錢。
兩千塊錢,已經算何遠當時兩個半月的生活費了。
“一個男人給一個女人兩千塊錢,你想到了什麼。”呂慧慧問何遠。
“不安好心?”何遠試探性的回了一句。
呂慧慧笑笑。
“當時詩詩本來想拒絕的,不過那個時候,她家裏剛好發生了點事情,情況比較艱難。”呂慧慧繼續道。
“哦?她發生了什麼事兒?”何遠好奇的問了一句。
“她父親工地上出事兒了,摔斷了腿,在醫院裏治療,需要一大筆錢。”呂慧慧道。
“……”何遠。
他下意識的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她是不是很可憐?”呂慧慧問他。
“還好吧。”何遠笑了笑,畢竟,類似的事情,何遠自己身上也發生過。
到現在,何遠都不知道,當時自己是怎樣從那種狀況下熬過來的。
每晚上,何遠睡覺的時候都會驚醒,擔心父親扛不住壓力;擔心家裏沒錢,吃不上飯;擔心自己可能連下學期的學費都出不起了,隻能提前出來打工。
這些以前隻能在報紙雜誌上看到的東西,真真切切的發生在何遠身上。
隻有親身經曆過的人,才知道,人身上能承擔的壓力,能有多大。那絕對不是一句,“熬一熬,挺過去就好了”,就能夠描繪的。
那段時間,何遠每腦海中浮現出的一個字,就是“死”。
也許死了就好了,死了就能夠解脫,就不需要擔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了。
連何遠自己,都成了這個模樣,而李詩作為一個女生,何遠能夠想象到,她當時身上到底承擔了多少壓力。
“事情都已經過去了,現在她過的就挺好的。”何遠道。
“是啊,現在結果是挺好的,不過她當時,甚至想過去賣身。”呂慧慧幽幽道。
何遠不知道什麼好。
盡管類似的事情,他聽過不少,但當這種事真的發生在身邊人身上時,他依舊會感覺很難受。
可是想象一下,一個還在學校,一窮二白的女生。在麵對那種情況的時候,除了自己的身體,還有什麼是可以利用的呢?
兼職?
開玩笑。
哪怕你真的出來工作,再怎麼拚,一開始的時候,一個月也就兩三千塊錢。指望這點錢去治療一隻腿,怕不是腦子裏進水了吧。
這年頭,最花錢的東西,一個是買房,一個就是生病。買房還好,錢花出去了,東西是自己的,實在扛不住了,還能夠賣出去變現。但生病的話,一大筆錢砸下去,也不一定有結果。
很多家境不錯的家庭,就因為一場大病,一貧如洗。
何遠曾經就想過,如果自己真的得了絕症的話,那就不要治療了。反正治療到最後,多半還是會走,何必去拖累其他人呢。
“你能這話,明她最後還是挺過去了吧。讓我想想,是因為那個人?”何遠猜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