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洛提著兩瓶在路邊買的西涼晨露酒跟在陳道閔身後來到一所稍稍簡陋的民居。

“老六,老六快點弄點下酒菜”陳道閔徑直走了進去。

“我估摸著大將軍您也該來了”一個模樣略顯清秀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可是左腳卻是瘸了。“這位是大公子吧?我還是在大公子滿月的時候才見過一麵,這一晃都是二十多年過去了。”

“這是趙老六,這條腿就是因為我才瘸的”陳道閔轉過身對著陳洛說。

“趙叔”陳洛上前欠身問候。

趙老六笑著拍了拍陳洛的肩說:“嗯,挺結實的。大公子可是在哪支部隊?”

“也沒給我丟臉,現在在斥候隊裏麵混了個小官”陳道閔也笑著接過話題。

“那就是接大將軍您的後了”趙老六笑道。

陳道閔微笑著沒有回話。

“咱們進屋說吧”趙老六拉起陳道閔和陳洛的手往房裏走去。

陳洛進屋之後掃視一遍發現屋子裏麵也很簡單,應該隻有趙老六一人住在這裏。“趙叔,冒昧的問下,您沒有成家麼?”

“老六本是河寧郡人,二十五年前那次大戰役整個河寧郡都被波及,老六那個村隻有出去打獵的幾個年輕人逃掉了,老六就是其中一個,等他回到家的時候整個村子血流成河,老六的父母還有他青梅竹馬的對象都不在了。”陳道閔沉聲說道。趙老六也沉默的走向廚房。

“趙叔後麵參軍跟您同一隊?”陳洛問道。

“嗯,當時在北蠻子那邊偵查,被黑旗的設了埋伏,死了幾個兄弟,本來我也是其中一個,是老六推了我一把,結果那一箭射中了他的膝蓋,然後他就退伍了。我那一隊如今還活著的也隻剩幾個了,那麼多漢子都沒有了。”

“那他們呢?隻有趙叔在西涼嗎?”

“活下來的幾個,你老丈人林東平、你們夜貓的副統領陳雄還有兩個都娶了房媳婦兒隱居了,也不來看看我,也不知道生了幾個兔崽子。”

“那就趙叔這十多年來一直一個人生活?”

“當時也給他介紹過幾門親事,他不同意,我也不能勉強。”

陳洛父子倆就這麼聊了一會之後趙老六端著兩碟下酒菜出來了。三人隨意吃著聊著,沒多久天黑下來陳洛父子就告辭了。

“帶你來也隻是想讓你看看,咱們靠的就是這些人的付出才有了這個位置,其實這些百姓不求什麼,能有個安穩的生活就可以了。大唐這天要變了,我隻能給你撐住咱們涼州的天,外麵的世界還是要靠你自己去闖,拿什麼闖呢?就是靠這些樸實的百姓!為什麼咱們涼州每年跟北蠻子的戰線上死那麼多青壯沒有人鬧,因為我們陳家沒有虧待這些家庭,我們陳家也陪著他們在戰場上廝殺,也死了很多人!”走在空蕩的大街上,陳道閔帶著一點感慨的對著陳洛說著。晚上的西涼城透露著一股清冷,除了西花街的窯子和順平街的賭檔,鮮有幾個人還在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