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走的那一天,我和秦川坐在火車上,車都開出了市區,我才想起給楊漫漫打電話。可是,火車在這荒山野嶺裏,手機卻接受不到一丁點的信號。
正在我失望的收起電話的時候,秦川把他的手機遞過來,笑著說:“用我的吧。”
我把他的電話捧在手心裏,盯著那可憐的一格信號,慌慌張張的撥下了楊漫漫的電話。聽筒嘟了老半天,我才突然想起,楊漫漫有個壞習慣,就是從來不接陌生人的電話。
於是,我又編了一條信息發過去:死猴子,這個是秦川的號碼,我再打過來,你接啊。
可是,就在我再撥過去的時候,他卻關掉了手機。那一瞬間,我的心像是被冰鎮過一般,涼得差點喘不過氣。
我想,他一定是生我的氣了吧,氣我的自私自利,氣我的重色輕友。
不過這些令人當時揪心發愁的東西,因為有了秦川,有了新奇的大學生活,也就慢慢的淡忘了。
我和秦川就讀的大學在西南,夏季的時候會有豐沛的雨水,豆大的雨粒拍著墨綠的樹葉發出啪啪的聲響,光滑的柏油路在大雨過後露出淺淺的白。
秦川的手掌異常溫軟,會讓我的手指潛意識裏有種繾綣的不舍。就像第一次跌進了他的視線,盡管隻有那麼一瞬間,你就永遠不想再離開。
好幾個雨後的下午,秦川帶著我爬上學校綜合樓的天台。然後我們坐在欄杆後麵,兩個人四隻腳就懸在半空中,蕩啊蕩的。
這個時候秦川就老愛跟我講關於這座城市的故事,說話的時候他不看我,眼睛眯成細細的一條縫。那種感覺,竟讓我滋生了不少的貪婪。
原本,王子和灰姑娘愛情的結局,就應該是這樣無憂無慮的相度餘生的。不過,也不知道是自己打小就運氣背還是因為秦川太優秀,我總覺得,我們的這段愛情還是岌岌可危。
在確信我的第五條短信石沉大海的時候,天氣也很配合似的下起了瓢潑大雨。
這是開學後的第二周,秦川開始為他在學校裏的第一個畫展奔波起來。對畫畫一竅不通的我,不忍心做他的累贅。於是,就開始了一個人在學校裏遊蕩的生活。
偶爾,我會想起曾經無數次和我唇槍舌戰的楊漫漫,和他那些無厘頭的話。那段時間,楊漫漫的企鵝號一直都灰暗著。但是我知道,他很多時候都在線,而且還將他的個性簽名從用了好幾年的“堅持就是勝利”改成了很煽情的“我習慣讓你走在我的左手邊,因為那是離我的心最近的地方。”
我想,楊漫漫一定是戀愛了吧。我記得他曾經告訴過我,上大學之後一定要找個女朋友。而對於那女孩子的標準,楊漫漫是這麼說的:“其實我的要求並不高,隻要她什麼地方都和你相反就好了。”
那個時候,我還猛撲過去掐他的手臂。他就在那邊呼天喊地叫:“沈伊伊,拜托,你有個女人樣好不好?”
想著這些的時候,我的嘴角扯起一個輕輕的笑。
我把手機收起來,抬頭望著窗外濕漉漉的天空,那雨似乎並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石堤上有一男一女慌慌張張的跑過來。
我手搭涼棚,眯著眼睛一看,然後就看到了他,是楊漫漫。我的嘴立馬成了O型,揉了揉眼睛,再放眼過去,這才確信自己沒有看錯。而且不出我所料,他真找了個女朋友,溫柔小巧的模樣,一看就知道是個淑女。
見了我,他就沒好氣的說:“嗬,我跟你沈伊伊真是冤家路窄,走到哪兒都能碰上。”
“那是,你楊漫漫呀,注定一輩子要為我鞍前馬後。”話一出,我就立刻感覺自己有多蠢,看了看站在楊漫漫左邊的小可人,又不好意思的說:“我的意思是,有我沈伊伊在,你楊漫漫就別想有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