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盡的黑暗將梁壬之淹沒,刺骨的寒意包裹住他的全身,仿佛有無數雙手拉著他墜落虛空。
他一直向下落,四肢凍麻了一般無法動彈,唯有稍長的柔軟發絲在空中卷了幾個彎。
梁壬之不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他沒有記憶,也沒有任何想法,腦中一片空白。
他微睜著雙眸,望向無邊無際的黑暗,那片虛無之中,他看到了許多張臉。
憤怒的、哭泣的、麻木的、微笑的……
那些臉全都被粘稠的鮮血覆蓋,有的坍塌了頭顱,麵部也凹陷了進去,有的少了眼睛或者嘴巴,有的看起來還比較完整。
他們都在注視著梁壬之,用哀怨不甘的眼神。
梁壬之眨了眨眼,手上終於有了些力氣,他向他們伸出手,不知是驅趕還是挽留。
驀地,梁壬之的後背撞上了一具滾燙的身軀,帶著溫度的手握住了他伸出的手,溫柔又強硬的壓在腰後,另一隻手環過他的腰按在胸口。
炙熱的呼吸噴在耳後,耳垂處傳來刺痛,梁壬之睫毛輕顫,隨即他聽到了那道熟悉的聲音。
“親愛的哥哥……”
“我終於又找到你了。”
梁壬之的睫毛不停顫動,他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什麼,雙目睜大,身體肌肉緊繃做出逃離的姿勢。
心口處突然一陣劇痛,梁壬之垂眸看去,一顆血紅的、正在跳動的心髒映入眼簾。
那道聲音在梁壬之耳邊如親昵般呢喃道:“哥哥,讓我看看你的心髒是什麼樣子的。”
伴隨著低笑,梁壬之極速下墜。
——啪。
梁壬之從床上滾了下來,呆坐在木地板上,他的呼吸急促,身體散發著不正常的熱氣,心口處突突地跳著,隱約還能夠感受到那股撕裂般的痛感。
做過幾次深呼吸,梁壬之緩緩從噩夢中回過神,攥了攥發麻的指尖,擦去額頭的虛汗,低下頭閉了閉眼,手指不自覺地捏上夢中被啃咬的耳垂。
那裏似乎還殘留著刺痛又微微濕潤的感覺。
他沒想到過去這麼久,自己還能再夢到那個人。
梁壬之捂著臉呼出一口熱氣,右手去摸床上不知疲憊響著鬧鍾的手機。
鬧鍾顯示時間早上7:05,證明它五分鍾前已經響過一次了。
屏幕上還顯示著幾條綠泡泡消息,來自他的老板。
梁壬之沒點開,想也知道不是什麼好事,除了加班就是加班,毫無分寸感的工作消息讓他染上了鈴聲綜合症,一聽到消息提示音就頭皮發麻,盡管他才工作三個月。
抹了把臉,梁壬之把那個夢拋在腦後,不管以前發生什麼,現在他的生活還要繼續。
初入社會的社畜要去上班了。
梁壬之神情淡淡地走進廚房,手法熟練地給自己熱上昨晚買的小籠包和昨天吃剩下的米粥,轉身進了衛生間。
經過一番洗漱過後,他換上一身黑白條紋襯衫和深色牛仔褲,直接站在廚房裏解決了自己的早飯。
客廳裏隻有一座沙發和一個茶幾,沒有電視機,靠著牆的位置放著一個方形魚缸,讓這個本就狹小的空間更顯擁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