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姑蘇舊故(一)(2 / 3)

“說的不錯!所以我得設法讓他不清空,不然逛那街還有什麼意思?還不如……”我的話還沒說完,忽聽得車外傳來一陣呼號“冤枉啊,冤枉啊”。跟著康師傅出巡也不是一兩次了,若不是微服私訪,每回總要碰上一兩起攔路叩閽,通常都是一個人,可這回這喊冤聲比較特別,倒像是個多聲部的小組唱,不但男女聲高低聲部全齊,中間竟然還夾雜著嬰兒的哭聲。

車子停了下來,我好奇地掀開車簾一角往外瞧,隻見車前齊刷刷地跪了三個人:中間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頭,雙手高舉著一張狀子,他右側跪的是一個十歲上下的少年,左邊則是一個看上去隻在二八年華,卻身背嚎啕大哭嬰兒的少女,幾個兵丁正動手將他們拉走,拉扯間那少年的羊皮襖被扯開了,腰上露出了一圈兒綁著的“竹筒子”,那少年尖著嗓子,歇斯底裏地威脅:“走開,走開,不許碰我爹,不許碰我姐,不然……不然把你們全都炸死!”

周圍的人聞言都遽然變色,包括他爹和他姐姐。原本有些擁擠的街道忽然變得寬闊,兩旁跪迎的人群“呼啦”一下好像都蒸發了,那幾個兵丁早被嚇住,退縮到一旁不敢上前,調轉了馬頭趕回來的三官保麵對這種情形,也是麵露懼色,束手無策,隻會朝兵丁咋呼:“護駕,護駕,快護駕!”

關鍵時刻,真正能護上駕的還得是禦前侍衛,不知何時,向來神出鬼沒的管躍出現在了那名少年的身後,那少年似有所發覺才要回頭,卻在瞬間被點了穴道動彈不得。管躍卸了那少年身上的炸藥,幾個兵丁才一擁而上,將那少年,老者,和少女一起抓了起來。

一場危機暫時解除,我放下了車簾,長長舒了一口氣,這才發現額頭上剛剛因為太緊張冒了汗珠。這叫什麼事兒啊!身綁炸藥攔路叩閽的偏讓咱給碰上了,這

裏的民風著實強悍。原本,我還想接了這張有點特別的叩閽狀子,現在我完全打消了這個念頭:咱絕不能助長恐怖主義!不然,將來個個叩閽的都在身上綁個炸藥,那得鬧出多少亂子!

車子又繼續移動了,耳畔卻傳來了叩閽的爺仨聲嘶力竭的喊冤聲:“盛京鑲黃旗領催拉格逼死我女兒孟紫嫣和女婿範守成,求公主娘娘為草民做主,為草民做主啊……”

“孟紫嫣?這名字怎麼聽上去有點兒耳熟呢?”在車子的一顛一簸中,我在腦海裏開始搜索這個似曾相識的名字,但想了半晌卻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看到過,正想放棄,小穗卻說了一句:“主子,那老頭看著挺眼熟的,好像在哪兒見過似的。”

“是嗎?”我有口無心的敷衍著。

“哦,奴婢想起來了!” 小穗忽然恍然道,“蘇州,對,在蘇州賣唱的那個孟老伯。”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猛然間意識到似乎找到了答案,但又不能肯定,便抓著小穗的肩膀追問: “你剛剛說什麼?再說一遍!”

小穗有點兒懵,吞了一口口水,睜大了眼睛,遲疑著重複了一遍:“奴婢……奴婢是說……說那告狀的老頭有點兒像那時候在蘇州和他女兒一起賣唱的孟老伯。”

“孟老伯……孟紫嫣……”我喃喃地重複了一遍,瞬間,腦子裏的線路似乎全都接通了,塵封的記憶全都湧了回來。

可不是,當年我跟王和均在那個早已想不起名字來的無賴手裏救下的小姑娘也叫孟紫嫣!小穗說那個叩閽的老頭看著有點兒眼熟,說實在的,我也有這種感覺,難道這世上真有這麼巧的事?

越想好奇心越強,我終於忍不住叫了停車,吩咐塞圖:“去把那位叩閽的老者帶到這兒來,我有話要問他。”

塞圖應聲而去,隔了一會兒,喊冤聲又近在咫尺了:“公主娘娘,拉格逼死我女兒,女婿,求公主娘娘嚴懲惡賊,為草民做主,為草民做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