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可怕的星期五(1 / 3)

1

今年的九月與往年不同,氣溫很低。東京都各家遊泳池大都沒有多少人,但是,從外地旅遊回來的年輕人,皮膚大都曬得很黑很美。

近年來,年輕人的活動範圍己經擴大,他們離開日本本土,多去琉球、關島和夏威夷去玩,有時甚至遠到大溪地一帶,沐浴那裏的燦爛陽光。

RS貿易公司的橋田由美子即是這樣出國旅遊的姑娘之一。她從專科學校畢業後,在該公司已工作了三年。月薪十二萬元,每年冬夏兩季可分到五個月的紅利。她與父母同住,省下了房租,所有薪水全由自己享用,可謂是日本青年中的單身貴族。

前不久,由美子請了五天假,獨自一人到菲律賓宿務島去旅遊。宿務島是近年來突然熱起來的行樂聖地,那裏的布滿珊瑚礁的海域十分優美。她在旅遊期間,與同住在觀光大飯店的菲律賓青年、日本青年,盡情地享受著戀愛冒險遊戲。

強烈的陽光,把由美子的肌膚曬成了深褐色。她回到日本已是八月末了。由美子年輕,個子高大,身段苗條,與深褐色的皮膚很協調。一條金項鏈在露乳的褐色胸前閃閃發光,更使由美子顯得姣美嫵媚。

“單人貴族真棒!”同課的中年男子都非常羨慕。除由美子外,同課的單身女職員隻有六人,她們也都去了關島和夏威夷,也都把皮膚曬成了深褐色。

由美子的父母,尤其是母親希望她早日結婚,可她卻還想再享受兩三年這樣的獨身生活。如果結婚,愛人必然也是上班族。由美子在與未婚的女同事閑聊時曾說過:“要結婚,居好嫁給富家子弟,這樣每年至少可到海外旅遊一次,不然結婚還有什麼意思呢?”然而,她心裏明白,真正結婚的對象必是平凡的上班族。想去海外旅遊,不啻是癡人說夢。

鑒於此,她決心再過二三年獨身生活,明年到大溪地痛痛快快地玩上一回。

由美子會喝一點酒。她願意邊喝酒邊與知心朋友開玩笑。九月五日班後,她跟三個專科學校時代的朋友去銀座小聚,喝酒聊天。三人中的一位即將結婚,這次聚會也是為她祝賀。聚會結束時,已過十點。由美子家距蘆花公園車站步行十二三分鍾。這裏是往昔德富蘆花喜愛的地方。在新宿跟朋友分手後,由美子乘幸抵達蘆花公園時,己過十一點了。

最近,這一帶猛增了許多建築,社區也櫛比鱗次。但時至深夜,站前商店大都關門熄燈了。父親曾叮囑過她:“要是夜間回家,一定打電話,我去車站接你。”

二十四歲的由美子總覺得不好意思打擾父親。她沒打電話,大著膽子往家走。

這一帶有很多古老農家,長長的木板牆接連不斷,街燈昏暗稀疏,由美子抬眼看了看不遠處的自家燈火,心裏踏實下來了。就在這時,一條黑影突然從暗巷裏躍出。“啊!”由美子驚嚇得喊了一聲。與此同時,她的脖子已被人從背後緊緊地勒住了。她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被一種強力拖到了陰暗漆黑的角落裏。由美子拚命地掙紮,但已無濟於事,隻聽一個男子的聲音在耳邊低吼:“再鬧,就殺死你!”

2

六日上午六點七分,世田穀警察局的刑警接到了命案的報警。報警者聲稱,在蘆花公園附近的雜木林中發現一個年輕女人的屍體。刑警安井和田島聞訊後,迅即趕赴現場。

安井在三天前度過了四十二歲生日。跟安井趕往現場的田島三十出頭,身材修長,麵貌英俊,生活問題很不檢點,去年年底與結婚五載的妻子離婚。贍養費五百萬元是靠借貸支付的。田島離婚的目的,也在於要重新享受放蕩的獨身生活。

殺人現場還留有相當濃厚的往昔武藏野的風貌,但因建築工程的拓展,使原有的綠樹逐漸減少。陳屍的雜木林算是少數留有綠意的地方。楓葉尚未紅。那遺體躺在微微泛黃的樹葉下,全身赤裸。安井以為她身著比基尼泳裝,因這年輕女郎曬得格外黑,致使泳裝的痕跡特別鮮明,看來恰似穿了白色的比基尼。

田島蹲下,將遺體翻仰。這女屍是很有性感的。她的臉孔朝上,渾身粘滿了泥土。

安井看了看女屍,嘴裏咕嘟了一句:“二十四五歲吧”

田島不無惋惜地:“真可惜,竟殺了這樣年輕的女郎。”

法醫著手檢查屍體。安井會見發現屍體的人。

發現這具女屍的是位古稀老人。他喜歡早晨跑步。今晨他五時半開始跑步,因尿急進入雜木林解手時,發現了這具屍體。

老人敘述了簡單的經過後,抽下拴在腰間的毛巾,邊擦汗邊說:“這麼年輕,怪可憐的。”

“認識她嗎?”

“不認識,但好象在哪裏見過。可能是在車站遇見她二三次——”

“是這一帶的人?”

老人沉思一下,說:“我想準是這一帶的人。”

刑警施行現場拍照,法醫驗屍完畢。

安井問驗完屍的小倉法醫:“怎麼樣?”

小倉用手指扶了扶深度近視鏡,說:“顯然是勒死的,頸部淤血痕跡明顯。大概是昨天深夜被殺。還有,她被強xx了。”

“真的?”

“是典型的強xx殺人案。”

“真的嗎?”

“怎麼?你有什麼不相信嗎?”

安井抱歉地說:“啊,不,沒有,沒有。你辛苦了。”

小倉君有個愛用“典型”的口頭禪。因用在強xx殺人案上,這個“典型”的形容詞對安井剌激很大,使他無限傷感。

“安井君。”田島在雜木林裏邊叫他。

安井踩著落葉走去,腳下發出沙沙的聲響。

距陳屍十二三米的地方,有一個燒篝火的淺坑,坑裏放著可能是被害人的衣物、鞋子和手提包。田島手上戴著手套,正翻弄著手提包裏裝的東西。見安井來到身邊,田島說:“這裏有身份證,她叫橋田由美子,年齡二十四歲,在RS貿易公司會計課工作,家住世田穀區粕穀二巷,離這兒不遠。”

“這麼說來,她是下班回家途中,遭到埋伏遇害的。”

“也許。這一帶可能常出現色狼。這裏是新興社區,有空地和雜木林。喂,你過來!”田島說完招呼附近的警官,並將身份證遞給他,“你到這個地方去,如有家人在,請他們到現場來一下。”

安井看著死者的衣物,問田島:“錢包呢?”

田島把手提包又檢查一遍,說:“沒有發現錢包,可能被凶手強xx後,順手牽羊拿去了吧!”

“是因為搶錢才導致強xx殺人吧?”

“不管哪一種,結果都一樣。”

“不,絕不一樣。”安井說,“最初的目的不管是強xx還是強搶,結果雖然一樣,但凶手的類型卻是根本不同的。”

3

被害者的親人聞訊飛奔而來。

被害人的父親確認了自己的女兒後,向警方說,昨晚女兒沒有回家,所以他今天沒去上班,正在到處尋找女兒的下落。被害人的母親個子矮小,一看到屍體,就“哇”地一聲,抱住屍體,放聲痛哭。

安井默默地望著被害者的父母,傾聽了他們的哭訴後,心裏十分同情,他不想立即詢問他們。這樣,詢問死者父母的工作隻好由田島幹了。在這種情況下,安井倒覺得田島比自己更適於做刑警了。

死者的父親說,昨晚七點鍾的時候,由美子曾打電話回家,說要到銀座見專科學校時代的朋友。晚上十點又從銀座打電話回來說,馬上就回家。

“我說,要是晚了,從蘆花公園車站打電話回家,我去接你——”父親懊惱地說。

母親飲泣著,艱難地從屍體邊站起來。屍體被用毛巾被裹著抬走了——送去解剖。

“隻有一個孩子嗎?”安井開始問死者的父母。

“不,還有個大女兒,已經出嫁了。”母親低聲說。

“受害的由美子小姐曬得好黑,今年暑期到什麼地方去玩了,是不是?”

“請五天假,到菲律賓宿務島去了一趟。”父親回答,“這與她被害有什麼關係嗎?”話中帶有責備意味,他覺得刑警這樣問不大得體。

“不知道——”安井沒明確回答。但是,由美子的遺體雖然運走了,安井的眼前仍然呈現出她身體上黑白分明的鮮明痕跡,尤其是翻仰她身體的時候,那白嫩的下腹部與全身健康的黑色相比,真是性感無比。那麼,凶犯為什麼要扒光她的衣服呢?這裏麵究竟會不會有什麼名堂?

在查清死者所帶物品時,發現被竊的隻有放現款的錢包。剛買的日製手表及衣服、手提包,還有一條十八K金的項鏈,全沒丟失。

“真是搞不清的謎呀!”安井低首思考。

“你指的是手表嗎?”田島問。

“是的,還有項鏈。”

“這個嘛,原因很簡單:現款不易追查,手表和項鏈是容易查出的,所以凶手沒拿。他倒想得周到。”

“我看不是這樣的!”

“那你說是什麼原因呢?”

“凶犯是強xx被害人,才把她剝得精光。如果目的隻在搶劫,完全可以不扒衣服嘛!目的是強xx,而且把手表、項鏈都取下來,要讓她身上沒有任何東西。你想想,這裏是雜木林,周圍有人家,凶手理應盡快強xx完畢,可他竟連由美子的乳罩也扒下來了,這難道不說明問題嗎?”

“照你這麼說,凶手可能欣賞年輕女郎的裸體,因為昨天是月夜,很明亮。由美子的身體富於曲線美,凶手才將她扒光的?”

“可是,為什麼連手表項鏈都拿掉呢?”

“所以嘛,我看凶手還是想搶劫才剝下來,但又覺得手表和項鏈容易查出,才又扔掉的。凶手還真不簡單呢!”

真如田島所以為的那樣嗎?手表是女用的,有時很難賣掉是事實,項鏈卻不同,最近男人也常戴金項鏈,而且黃金價格猛漲,兌換現金也是容易的。還有,由美子的項鏈,隻是普通的項鏈,沒有特殊的特征。

既然如此,凶手為什麼把到手的金項鏈扔掉呢?

4

屍體解剖證明,死者確係頸部受壓導致窒息死亡。解剖報告將死者受害時間推定為九月五日下午十一時至十二時之間。解剖報告還證實,受害者的xx道內留有男人精液,那男人的血型是B型。

據在車站附近的調查證明,由美子確是從晚十一點六分抵達的電車上下來的。同時,也清查了住在現場附近的有此類前科的人。

僅在世田穀警察局轄區內,就有十五六個常肇事的人:色狼慣犯、內衣褲竊伺狂。他們即使多次被捕,也卻還會重犯。逮捕內衣褲竊犯時,曾逮到大公司的課長。年齡已過不惑之年,還有嬌妻和可愛的孩子。可他一看到晾曬的女人內衣褲,就完全不能自製。最後,他被公司開除,妻子也同他離婚了。

所有有前科的人,全都被帶到設有專案組的世田穀警察局。目的是偵訊他們的不在場證明。偵訊結果,是型血的人持有不在場證明,不在場證明不明確的,血型又不是B型。因此,所有前科犯者全都清白。

安井他們並沒有斷定是有前科的人所為,也可能是另外的凶手幹的。

由美子在她服務的RS貿易公司有兩個交往親密的男子。這兩個不算是情人,隻是男朋友而已。盡管如此,警方仍然去調查了他倆的不在場證明。對三十歲的血型B型的股長,調查得更加徹底。可是,在由美子被害的關鍵時刻,這個股長正跟朋友打麻將,已得到證實。

剩下的就是由美子在宿務島認識的男朋友了。據由美子的女友介紹,她曾說在宿務島時與兩個男人玩過戀愛冒險遊戲。一個是菲律賓青年,一個是日本青年。在搜查由美子的房間時,確實發現了她宿務島玩時拍的照片。照片中有兩個男青年。

菲律賓青年可暫不調查,關鍵是那個日本青年。照片中的日本青年身材高大,蓄長發,年約二十七八歲。雖然細瘦,卻顯得筋骨結實。他身著遊泳褲,與穿比基尼泳裝的由美子微笑著並肩而立。

順著這個線索,專案組又與宿務島大飯店進行聯係,以了解當時飯店住宿人們的一些細節,這樣不知不覺地已過了一個月的光景。

九月十二日。專案組的安井和田島誰也沒意識到這是個有特別意義的日子。

5

對通產省工作人員三木伸介來說,九月十二月,也不是有什麼特別的日子。這天,既不是他的生日,也沒有好友聚會,雖說他已滿二十五周歲,但還沒有特定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