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個小區，之所以沒被‘黑暗’徹底籠罩，還有諸多友人相伴，應當是類似‘淨土’之類的地方，並且，它還在不斷地崩壞。”
“很精彩，”那青年鼓著手掌，“繼續。”
“然後，就是我心中的那個‘現世’了。我所知道的線索表明，那裏的時間對應於‘三年前’。”周衍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杯溫熱的茶水，他端著杯子，微抿一口。
“如果沒有別的線索，我可能永遠無法得知它的真假。因為這詭異世界已經是虛假的了，我不可能以‘虛假’作為論證‘真實’的參照。”
“但是……”周衍忽然話鋒一轉，“小雨的出現算是個契機。雖然不清楚其中的具體原理，但可以確定的是，它是我進入這個世界的直接原因。”
“要說這個問題，不妨做個假設，假如我心中的‘現世’是真實的。那麼，小雨忽然出現，又帶著神秘的力量將我拉入這個詭異世界，其目的為何？無非兩種可能，一為害我，一為幫我……”
“當然，也不排除巧合，這種可能性不大，將其排除在外，也是我在‘賭’的結果。”
“可小雨在此之後的表現，卻毫無害我的意思，相反，還在多次困難中幫了我。”
“若是它的本意是要害我，倒可不必兜這麼大的圈子，對此，我有九成把握——當然，在看到你後，這把握達到了十成。畢竟，我身上也沒什麼值得圖謀的。”
“因此，我認為，盡管並不清楚其中的具體玄機，但小雨的出現當是為了幫我。而既然是友方，自然犯不著故意讓我落入險境。那麼，就有一種可能，我原本所處的環境也稱不上安全。”
“故而，那個所謂的‘現世’也是虛假的。”
周衍笑了，隱隱有一絲癲狂：“我最初的猜想並不錯，那裏是個「輪回之所」，每次輪回都會有一個全新的周衍。而他們中的一部分來到了這裏，又淒慘地死去，正如我方才看到的那些……”
“你說……對嗎？”周衍癲狂地笑著，眼角流出了淚花，似是在為命運而悲歎。
“你現在的狀態，似乎並不好。”那青年見周衍這副模樣，皺起了眉頭。
“不，恰恰相反，我很好。”周衍大笑著，從未覺得自己有過如此暢快，“當那段被你埋起來的記憶碎片在機緣巧合下再次湧現的時候，我就明白了，全明白了。”
“你確定嗎？”那青年言語平淡，卻傳達出勸阻的意味，“你好好想想，曾經的你是這樣嗎？現在的你還是你嗎？換句話說，此刻的你，真的沒有被那該死的‘心’影響嗎？！”
“我就是我，一直都是。”周衍的笑聲忽然止住，又撐起雙手捂住了麵頰，“每時每刻都有無數個曾經的你我死去，唯有此刻，唯有此刻的站在這裏的你我，才是真的自己，不是嗎？！”
“看起來，你似乎瘋的不輕，”青年歎了口氣，“‘心’似乎將你侵蝕了。”
“不不不……怎麼會呢？”周衍的眼神展露出一絲清明，歪著腦袋，冷笑著，“你怎麼會知道，此刻的我，不是真實的我？！”
“我明白了……”那青年忽然又笑了，“原來如此……這才是真實的你嗎？玩世不恭、心思跳脫的外表下潛藏著瘋狂，平緩的土丘下埋葬著深淵……真是個瘋子。”
“不，我們都是瘋子，”周衍情緒忽地又平淡了起來，冷靜，卻又冷酷，“你、我、他，乃至世上的所有人，都是潛在的瘋子。歸根結底得看是否有人能逼出我們的瘋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