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嘶吼著的風雨，在公交站台默默等車的周衍掏出了手機，幽暗的光線映出了那張寫滿平淡的清秀麵龐。
來平南市的這些年，這路公交車他早已不知坐了多少趟。
“喵~”
忽然，不知從何處竄出一隻白貓，渾身沾滿混濁的泥水，瑩瑩紅瞳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紮眼。
這白貓拖著被雨水濕透的軀體，顫抖著在周衍的褲腿上蹭了蹭，抬頭望向正刷著手機的周衍，滿是可憐與無助。
“喵，喵喵……”
“哪來的貓？”
周衍見了這不知何處冒出來的流浪貓，眉毛一挑，卻並不驚訝。
在城市中，形形色色的流浪貓太過常見。雖然這貓看著有些古怪，但他卻並未過多在意。
而看這小貓一副饑腸轆轆、可憐無助的模樣，周衍不禁動了惻隱之心。
他沉吟了一下，從包裏摸出一根火腿腸，撕開外皮，小心翼翼地遞給這渾身泥水的白貓。
白貓見到這遞到嘴邊的火腿腸，先是輕嗅兩下，微微一舔，而後就猛地將之撲在地上一陣狼吞虎咽，時不時發出一陣呼嚕嚕的聲音。
周衍看著小貓這般饑渴的模樣，驀然想起了他大學裏總是躺在校圖書館前的廣場上蹭吃蹭喝的幾隻肥貓。不過相比它們，眼前這白貓就顯然瘦弱了許多。
他忍不住想彎腰撫摸一下這白貓，但看到這貓一身渾濁的泥水，默默地捏住了胸前的古銅鏡，打消了這個想法。
“叭——”
伴隨著一聲渾厚的鳴笛，昏黃的燈光穿過雨水，照亮了周衍的麵龐。他抬起頭，一輛破舊的公交車頂著艱難攀爬的雨刮器，緩緩行至了車站。
周衍正想上車，腳上就明顯感受到了一陣阻力。他微微低頭，發現那白貓丟掉了還剩小半的火腿，雙爪緊緊地抓著他的褲腿，一雙紅瞳正幽幽地凝望著他。
“叭——”又是一陣悠長的鳴笛，大巴司機在催促了。
周衍微微猶豫，卻還是沒理會這白貓的糾纏，裹緊了大衣，腳上猛一掙脫，踩著昏暗的燈光快步上了車。
在白貓幽幽的目光中，車門緩緩閉合。那大巴排著烏黑熏嗆的尾氣，揚起一片泥水遠去……
周衍上了車，默默將口袋中兩張皺巴巴的一元紙幣投入收錢箱內。那大巴司機寬大的身影坐在黑暗中，手握方向盤，昏暗的車廂內看不清他的麵龐。
周衍並未去看那沉默著的司機，也絲毫沒有與他產生交流的想法，隻是抬眼掃視了一眼貼滿陳舊廣告的車廂。
這點的晚班車像以往一般空落落的，隻有車尾坐著一個披著紅色破雨衣的古怪身影。
那人帶著雨帽，雙手插入兜內，看不清麵容，隻見雨水映著猩紅的衣擺滴落，散發出一陣潮腐的腥味。
周衍並未去關注那穿雨衣的怪人，踏著嗡嗡顫動的地板默默坐到了後排一張沒那麼破舊的客椅上。
他放下略微濕潤的背包，將雨傘丟到腳邊，卻並未去看手機，而是一邊捏著胸前的古鏡，一邊透過濃鬱的水霧殘珠，看向窗外模糊昏黃、逐漸遠去的陳舊街景。
外麵呼嘯著的風雨似乎更猛烈了。
………………
在城市的彼端，那座爛尾樓上，夜貓一腳踩碎了“百山”灑在地上的“包子”，腳下滿是泥濘。
那哪裏是什麼包子，分明是一塊幹裂的黑土，其中包裹著生蛆與爛肉，散發出陣陣的腐臭。
“結果如何？”夜貓雙手抱胸靠在承重柱上，聽著耳畔的風雨咆哮，伴著聲聲雷鳴，看向了身邊一臉凝重的白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