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韻兒告訴我的。貧道正好有事相求呂小姐,沒想到姑娘倒先來了,而張小姐和黃小姐也在。”蒙離領三人在園中石桌上奉茶。
“珊兒,石凳上涼,為三位小姐鋪幾個棉墊。”一句話,又惹得三女一陣臉紅。
呂嬛平息了一下心情,小心問道:“不知小女子能幫上道長什麼忙?”
“呂小姐可曾知曉浙閩海務巡察副使、孤山先生丁大人(丁湛)?”
蒙離之前給嘉靖帝了兩個“預言”,一個就是整理宗藩之事,已經應驗;第二個就是名臣遭誣而死,這名臣就是浙江巡撫、浙閩海務巡查使(後改為巡視)朱紈。
朱紈厲行海禁,對佛郎機、倭寇、中國海盜,以剿滅斬殺為主,以安撫為輔。他整頓軍隊,添置海船,加強海防並培養了一支訓練有素的海上軍隊。此後閩浙沿海海寇為之肅清,沿海居民敢私自下海的人也越來越少。
但福建山多耕地少,多數人以海為衣食父母,這樣一來他們還怎麼生活,於是福建、浙江籍的官員開始在朝堂上拚命攻訐朱紈。
今年三月,佛郎機國人到詔安一帶四處劫掠。朱紈擒獲其頭領等九十六人,以相機行事的權力將其處死。因為這些佛郎機人和福建豪族都有生意來往,兵部侍郎詹榮、巡按福建禦史陳九德、兵部尚書翁萬達等上書彈劾朱紈擅自殺戮。朝廷下令,免去朱紈的官職,令兵科都給事中杜汝禎考察審問。
朱紈剛烈之人,如何肯受這種侮辱,他當即寫下絕命書,服藥自盡。
蒙離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是在六天前。他在海邊駐足許久,為這位以身許國,不避生死的名將深深痛惜。
朱紈死後,他的副使丁湛把朱紈此前為防海盜的措施盡數撤銷。朱紈捕獲的四十多艘海盜船,分置在沿海各海門衛所,丁湛將它們全部遣散。
蒙離這次找丁湛,是要把即將遣散的這四十多艘分布在寧波、台州、溫州、福州和泉州海門衛的海盜船購買下來。有可能的話,浙江41個衛所的四百多艘戰船,也要盡量多地通過賄賂的手段買下來,畢竟自己不買也會被那些蛀蟲賣給海商、海盜。
丁湛這人倒不壞,隻是懵懂中就壞了事而已。很多時候官場上隻有立場,是不分好壞的。此人在做禮科給事中的時候,上書揭發嚴嵩的罪狀,被嘉靖帝延杖差點掛掉。後來東南沿海倭寇猖獗,人家嚴嵩抓住丁湛的過失猛烈攻擊,丁湛最終被革職。
麵對蒙離的問話,張忻臉上露出警惕之色,呂嬛卻很真誠地回答道:
“丁大人?那是我堂姐的公公。道長若有所需,就請吩咐!隻要呂嬛能做到。”
後麵一句是呂嬛咬著牙說的,她在丁湛那裏當然沒那麼大麵子,但若是為了名揚天下的玄青子,她寧願不要矜持地纏著堂姐一次。
“呂小姐不必緊張,隻是替我的一位朋友送封信而已。過段時間,他會親自上門拜會丁大人。”蒙離這句話隻有一半真,他以裴家裴莧和仵家後人的名義寫的這封信,因為當年丁湛第一次進京趕考(嘉靖初年恩科)的時候,在考場暈厥,身為巡視官的裴紹宗親自把他送到醫館就醫,並為他支付了盤纏。這是裴莧珍藏的其祖父裴紹宗手記中寫到的。
“道長放心,信我會盡快送到。”呂嬛鄭重承諾道。
“多謝!我姓蒙,名離,字子距,呂小姐叫我名字就行。”
“蒙......子距先生,妾小名嬛,小名嬛兒。”呂嬛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犯了大錯,麵色漲得通紅。麵對剛認識的陌生男子,你難道要讓人家叫你“嬛兒”?
蒙離:......
還是黃茜機靈,她轉移話題道:“先生的《千年等一回》有詞麼?”
蒙離:“有啊,隻是其中多俗語,登不了大雅之堂。”
在黃茜的強烈要求之下,蒙離將歌詞唱了一遍。
“還......還真是通俗啊!”黃茜略顯尷尬。
“人說江浙多才女,三位小姐何不為此曲填上新詞?”蒙離突然有些期待地說道。
張忻默默點了點頭,答應了下來。
呂嬛則表示了拒絕:“大俗即大雅。我又怎能在玄青子麵前賣弄文采?!”
張忻:!!!
呂嬛這路算是走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