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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顯然,電話這個東西,是最沒有邊界的電子設備,它才不管你想不想接,也不管它是否煩人,隻要有人打,隻要你開機,它就響徹雲霄。
煙酒店的老板看著我不停的掛斷,然後切換支付頁麵,然後又被通話頁麵占領,他忍不住開口道:“小夥子,要不先接了吧。我不著急的。”
我歉意的笑了笑,然後接起了電話:“哪位?”
我其實知道打電話的是誰,但鍥而不舍的精神確實是打動了我,譬如,換了五個號碼,甚至用起了座機。
“我知道你在哪,給你買了下午的票,拿身份證直接去車站,公司的賬對不上,你別讓我親自去找你。”她的語言充滿威脅,但沒人會用無力的語言威脅一個不在意的人,隻不過,這樣死要麵子活受罪的方式,大多時候,不能被理解。
“你有本事就親自來,你來我就報警。我就去了你公司一天.......”我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我說你為什麼突然讓我去公司,你早就想好了對吧。”
電話那頭沒有回答我的任何問題,依舊以上位者的姿態命令道:“下午三點十五,要麼你去蹲十年監獄,要麼下午七點之前,出現在我麵前。”
“那你起訴吧,我等著。”
我憤怒的掛斷了電話,我平生最恨別人威脅我,我這個人嗎吃軟不吃硬,說點好話我都不知道怎麼拒絕你,但你要硬來,那不好意思。當然,如果對方硬到一定程度,我也會吃一點,因為我還信奉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
在我掛斷電話僅僅三分鍾後,我的手機就收到了律師函。但我沒有絲毫懼怕。倒不是我認識多少牛逼的人物,隻是因為,即使進去了,我也沒什麼好害怕的。
畢竟,失去的前提是擁有,我從沒有擁有過這個世界的任何東西,又談什麼失去呢?對我而言,隻不過換一個地方繼續苟活罷了。
2
張騁宇,他爸一定是一個《三國》的狂熱粉絲。起青草之微末兮,化狂飆以騁太宇。但可惜的是,他的起點沒有在微末的在青草之間,人生也沒有活成狂放的疾風。
他就像是一個開在中國的西餐廳,不倫不類。既沒有成為中國人的正餐,也沒有超過西方美食的資本。他往我麵前一站,我隻覺得他像是一團麻花一樣,渾身擰巴。
“說吧,我開始記錄了。”他認真的看的看著我。
“要我說,你開公司就好好開公司,為什麼要突然改行搞什麼文學創作?”我還是想要勸慰他一下,畢竟,在我這種“拜金”的人看來,開公司肯定勝於寫小說。
他見我不說,收起了筆記本:“我沒有放棄公司,我隻是想在業餘時間,搞一點文學創作。”
“那就隨便寫一寫日記,沒有必要如此耗費心力,去寫一本根本不會掀起任何波濤的爛大街小說。”
“你怎麼知道我的小說會爛大街?”
我輕描淡寫的說道:“正如你的公司一般,上不上,下不下,在我看來,你是成功人士,在成功人士看來,你是失敗人士。”
他倒沒覺得丟了麵子,反而很認同我說的話:“所以我才要寫小說,說不定,我沒有在商業上成功,而在學術上成功了呢?”他如此幻想著,幻想著一切不切實際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