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讓,讓讓!”魯文鵬手裏提著大箱子,嘴上叼了張火車票在擁擠的車廂裏擠著。今天火車上的人特別多,因為玉市大多數大學都放暑假了,魯文鵬提前一個星期訂的才搶到票。別的同學都會放假後玩幾天才回家。他不一樣,必須早點趕回去。現在身上就剩下一百塊,如果今天再不回家,肯定要餓肚子。
為了節約點車費,魯文鵬很苦逼地買了綠皮車,沒有空調那種!天氣悶熱無比,車廂就是一個大烤爐。幸好的是,老家在豐市,距離玉市隻有幾個小時車程。車快要啟動的時候,終於找到座位。但是那裏坐了一個老頭,六十多歲,滿頭白發,臉上髒兮兮。翹著二郎腿,一雙綠色解放牌軍鞋,襪子破了好幾個洞。他看見魯文鵬嘿嘿一笑,然後屁股往裏挪了幾寸。
魯文鵬也不好說什麼,放好行李箱坐下。這種人他見多了,一定是沒有坐票趁這個位置的人還沒上車就先占著。如果那個人好說話,老頭就會厚臉皮一直坐到下車。
魯文鵬大感鬱悶,看情況吧,等會座位是美女的話,一定要趕他走,嘿嘿!
魯文鵬是學醫的,他老爸是醫生,爺爺是醫生,魯家世世代代都是醫生。本來魯文鵬還想著今後當個畫家,音樂家什麼的,但是被老爸逼著來學了醫。
魯文鵬老爸在家鄉很有名,大家都稱之為魯神醫。從小耳濡目染,也學到不少本事,他身上隨時都帶著一個挎包,裏麵的東西拿出來,可以擺出一個手術台!這是老爸教給他的,凡事留一手,總有用得著的時候。
魯文鵬再看老頭,他已經睡著了,這肯定是裝的!趁現在空閑,他從挎包裏拿出一枚被壓的扁扁的青草,三瓣葉子,翠綠欲滴。這是父親給他的草藥,手指頭輕輕撫摸上草葉,感受其中脈絡的流轉。閉上眼,似乎自己的血液和葉子的經脈鏈接在一起,半分鍾不到,魯文鵬感覺肺部無比清涼,就像剛吃下一顆薄荷糖。而全身血液漸漸變冷,皮膚涼快很多。
神農嚐百草,需要以身犯險。魯文鵬卻能通過手指頭上的皮膚神經感知一種藥材是否有毒,藥效如何。這還要源於魯家秘傳的《大藥秘典》,秘典中記載了一種使人身體十分敏感的醫術。很小時候魯文鵬父親就將他泡在藥缸裏,全身不說百毒不侵,至少幾克砒霜是毒不死他的。而藥水中用的藥材相當珍貴,不但能療養人體,還可以使人的血液中含有藥用價值。魯文鵬的一滴血,比一顆千年人參都要大補。這種方法就是把人變成藥,當觸摸到藥材的時候,就能清楚的感知到它對人體的作用。
車哐當哐當動起來,老頭座位還沒來人,外麵太陽透過窗子曬在他身上,一股股難聞的汗味被蒸發出來。
靠,你到底是多少年沒洗澡了!天氣熱,味道容易散發出來,老頭不光身上難聞,那解放牌鞋子裏麵的腳也不甘寂寞,魯文鵬坐在旁邊,就快要被熏死。腦袋有些發暈,空氣悶熱無比。魯文鵬輕聲咳嗽兩下,肺部撕裂般疼痛,手指在嘴邊揩了下,居然溢出了絲絲鮮血。嘴上苦笑,又該吃藥了……掏出十多個小藥瓶,飛快配好服下才稍微好一點。魯文鵬攤開修長五指,慢慢搽幹淨鮮血,再看看自己瘦弱的手臂,上麵青筋暴露。自嘲笑起來,被這病折磨了十幾年,如果不是父親經常給自己泡藥澡,恐怕現在早就化成一堆白骨。最近病發的越來越勤,每天中午都要吃藥才行。人世苦短,為什麼自己攤上這種病了呢?但是上天是公平的,為你關上這扇門,又打開了另外一扇窗。身體羸弱,骨骼卻堅韌無比,小時候從十多米高的樓上摔下來,骨頭完好無損。連扭傷都沒有。
魯文鵬望著窗外飛逝的景物,就準備睡一會。
“咳……”老頭這時候醒過來,彎身劇烈咳嗽著,穿的很單薄,背上脊骨畢露。
輕輕拍了下他肩膀,“老人家,你什麼地方不舒服呀?都有什麼症狀?”
老頭嘿嘿笑了下,有氣無力說:“就是頭暈的厲害,全身無力。我為這病全國各地都跑遍了,搞的現在身無分文。我已經不抱什麼希望,隻求能回老家安靜死去。”
魯文鵬看的出他沒在說笑,一臉憂傷,是啊,比死更可怕的是什麼,等死!
魯文鵬心下微微一動,世上疾苦,人皆有之,但是遇到了難免還是會心生憐憫,何況自己也經常處於死亡邊緣,那種痛苦無助的感覺深有體會。於是笑嗬嗬說:“我也是醫生,要不給你看看?不收錢,隻是看看,萬一能治好呢?”
老頭輕聲笑了下,“也行,反正都是要死的人了,死馬當活馬醫。小兄弟,就算治不好你也別介懷,因為大醫院的教授都沒辦法。”